周晟的妃嫔们都是哭声震天,各自的寝殿也是乱糟糟的。
相较之下,太子妃这个最该哭最绝望的人的寝殿,反倒一派的安静,只是这安静里分明偷着萧条与压抑就是了。许夷光一路无声的进了太子妃的寝殿,总算见到抱了周翀坐在靠窗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太子妃后,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还真担心终于见到太子妃后,她已万幸她见到的还是活生生的太子妃
!
“太子妃”许夷光遂上前,轻轻叫了一声。
太子妃应声回过了神来,见是许夷光,惨白如纸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个笑来,低道:“不要再叫我太子妃,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许夷光坐到了她对面,片刻方满怀歉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詹氏当日帮她,是为了报恩,是出自一片好意。结果她却利用她的好意,让她最后落得了夫死家破,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瞬间跌落到泥淖里,一无所有的下场,就算罪魁祸首是周晟和傅律,是他们不该倒行逆施,贪得无厌,于詹氏来说,她却是的确
恩将仇报了的,那这声对不起,便是她欠她的。“你不必与我说对不起。”詹氏半晌方摇头低道,“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大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我当日帮你,只是为了报恩,恩报到了,我便心安了,便是现在,我也不后悔当日的选择,若能
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那样做至于你,不单要自保,还要保护你的小家,你的夫君和儿子,还有你的至亲们,你又何错之有?换了我,也会与你一样做的。”
詹氏是个聪明人,早在寿康宫半夜出事时,已约莫该明白的都明白了,等昨夜勤王大军打进宫里,据说还拿了太后的衣带诏后,她就更是什么都明白了。却仍是恨不起许夷光来,恶狼都张开嘴巴露出獠牙,要将她和她的夫君儿子亲人们都生吞活剥,骨头都不给他们剩下了,她还不奋起反抗,难道傻傻的等死不成,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便是有错,
也该是恶狼的错才是!许夷光没想到詹氏竟不怪她,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忙道:“我当日出了东宫后,便暗暗起过誓,若最后胜出的是我们,我无论如何也定会保得你们母子平安,所以你放心,你和翀哥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定会让你们平平安安过完此生的。”
虽以后只能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和太孙,变成一对寻常的母子,甚至周翀这辈子只能当闲人,再无任何前程可言,但至少,性命无虞衣食无忧,她还是能为他们母子做到的。
她相信方皇后也定会愿意发这个慈悲的。
詹氏很快红了眼圈,哽咽道:“那我就先谢过你了,我自己死不足惜,可翀儿还这么小,叫我如何忍心?总算”
总算现下她可以稍稍安心了,当日种下的善因,今日也终于收获了善果,她只是个弱质女流,能护住自己的儿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咎由自取的丈夫和其他人,她却是顾不得了。
许夷光又陪着詹氏坐了一会儿,怕他们母子会被人趁火打劫或是遇到意外,又特意把大暑留下,先照顾他们母子几日后,方带着辛寅,回了乾清宫去。
就见神机营的将士们早已退出了宫外,傅律周晟并一众叛军也都不见了踪影,乾清宫至少又恢复了表面的庄严与神圣。
还有金吾卫与太监们正各处挂白幡白布白灯笼。
许夷光叫住了就近一个太监,低声问道:“请问公公,可知道傅将军现在在哪里?”
那太监知道康宁县主如今越发今非昔比了,忙恭声答道:“回县主,傅将军与镇国公世子亲自关押逆贼去了。”
许夷光早知道傅御接下来会有的忙,点点头道:“那永安伯和夫人去哪里了?皇后娘娘现在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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