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不由分说就把门推得大开,先走了走去,嘴里还叫着:“太夫人,四老爷看您来了”
傅御这下倒是不好再迟疑了,只得抬脚也进了屋里去。刚一进屋,一股浓浓的既有药味儿,也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很不好闻的味道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赵妈妈惟恐他忽然又会改了主意,直接转身走人,因而一直盯着他,自然立时
看到了他皱眉。
忙赧然道:“太夫人吹不得风,后来,后来服侍的人也是越来越少,这几日更是四老爷别嫌弃,奴婢这便开了窗户透气啊。”
一面说,一面已几步上前,推开了原本捂得紧紧的窗户,傅御人高,一眼就看见了窗户外面杂草丛生的花木坛子,再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又是一沉,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的?
赵妈妈推开窗户后,又忙要给傅御沏茶去,傅御抬手止住了她,“不必了,赵妈妈,不是说太夫人有话与我说呢?”
赵妈妈想到自己如今哪还能沏什么好茶来,府里除了大件的粗笨家具,什么都被搬空了,便连热水,都得现烧,茶具也是她从自家拿来的一套不完整的粗瓷,哪里得入得傅御的眼和口?
遂不再说要去沏茶了,上前打起了傅老太太的床帐,屋里的味道立时又变得莫可名状起来。
傅御也因此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傅老太太。干瘪枯瘦得与死人相比,她也就多了一口气,头发早已全白了,蓬乱的贴在头上和脸上,衬着污渍点点,应当已是多日未换了的被褥,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竟是往日那个雍容威严,高高在上的侯府
太夫人!
傅御抿了抿唇,抱拳无声给她行了礼。
赵妈妈很快将傅老太太扶了起来,因见她气色比往日好出不少,又笑道:“太夫人今儿气色倒好,定是知道了四老爷要来高兴的。”
傅老太太已看向了傅御,扯着嘴角艰难的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半日才挤出了一句:“你c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还当c当这辈子都再c再见不到你了”话说得既慢,且含糊不清,还不时的往下掉口水,看得连蒙带猜才大致明白了的傅御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什么今儿气色倒好,分明她的脸就潮红得不正常,倒像是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最后爆
出了几粒火星来。
傅御在战场上见多了将死之人,如何不知道傅老太太这的确应当已是回光返照了?
只能看向赵妈妈,沉声道:“就算当初中了风,有太医们在,这么久了,病情也早该有所好转才是,怎么还是这样?是下人们没伺候好,还是”
还是才受了打击,病情又加重了?赵妈妈忙道:“四老爷别生气,太医们的确时常有来,可之前c之前夫人总是亲手喂太夫人滚烫的汤药,把太夫人的喉咙都给烫坏了,太夫人又痛又恨,病情哪能有所好转?之后下人们也渐渐少了,再
到此番总归都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太夫人,请四老爷恕罪。”
傅御闻言,纵早不拿傅老太太当母亲看了,听得钟氏的恶行,依然冷了脸。正要说话,傅老太太却已摆手艰难道:“不干c干赵妈妈的事,她已够忠心了,我早c早放了她全家出去的,她却一直坚持留下服侍我,连出了事,都坚c坚持留了下来,出钱出力,她何c何罪之有
”赵妈妈服侍傅老太太这么多年,纵后来傅老太太脾气古怪,时不时对她非打即骂,在外人面前,却也是给够了她体面的,不但时常赏这赏那的,让赵妈妈一家日子过得比寻常富户都强,还早早放了她
一家出去,让她的儿孙得以不再世代为奴为婢。所以此番赵妈妈一家才没如靖南侯府的其他奴仆一样,被锁拿发卖,不定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也所以,赵妈妈才能死活留了下来,继续服侍傅老太太,她是良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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