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河山的另一面，游客禁行，这里是岐河道观的道场。一片巨大的道场上香炉生紫烟，道场边长着一颗奇高的枫树。残秋时分，红叶萧萧，夕阳满天。

    萧萧木叶下面，站着一个人，就仿佛与这道场上的秋色融为一体。因为他太安静，因为道场太冷。

    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种无法释怀的杀气。他疲倦，也许是因为云游四海，他已经杀过太多的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该死的人。

    他杀人，只因为他从无选择的余地。

    他死不足惜，却不能放任一个本不该死的人去杀更多人。他身旁地上立着一柄剑。

    一柄里面包着皮鞘，乌木剑柄，紫云吞口，上面系着紫红流苏的长剑。

    南北两地不认得这把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他的人与剑十七岁时就已名满江湖，如今他年近古稀，脸上尽是岁月斑驳的痕迹，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眺望着远方，似乎在怀念，也似乎在等待。

    他已经离不开这柄剑，很多人也不容他放下这柄剑。即使到了晚年，放下这柄剑时，他的生命也要结束。但只要剑在他的手上，就没人敢来找他。

    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一把可以撕裂所有仇人的绝世之剑。可是。

    声名，有时候就像个包袱，一个永远都甩不掉的包袱。

    “送回去了？”

    “是的，师兄。”

    他身后走来了一个人，一个道士。

    一个丰神俊朗，道袍飘扬，不怒自威的道士。可不正是前些天覃九和小红豆在青凌城遇见的那人。细看，他脸上已经多了许多皱纹。一个人无论多么俊朗，总是逃不过岁月的。他像是明了，任由枫叶打落在他身上，风吹枫叶黏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在意，也未拨开。

    巨大的道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老人，夕阳下秋风萧瑟，显得有些冷清。

    良久，道士开口。

    “十月初七，酉时，岐河道观，道场枫树下，我来了，师兄。”

    对方没有开口。酉时过半，秋日已落，落叶飘飘。

    又一片枫叶飘落，轻若无形，缓缓飘过道士的身侧，道士伸出手一托，枫叶缓缓飞起，也许是被刚好来的一阵风，吹得很高，很高。

    道士转身走了，这么久两人间只有他一句来了的话语，但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所以他要走了。

    他没走成，因为道场下的古道上来了一个人，晚霞的颜色打在他洗得发白的布衣长衫上，清秀的面孔上毫无表情。一柄长剑插在肩后，一双眸子明明像是出了鞘的剑，却又很好的敛住剑上的所有光芒。

    他脚步沉稳，看到道士后，慢慢停下了了脚步。直勾勾地望着道士。像极了一匹盯上了狮虎的冷漠野狼。

    “是你？”道士心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少年还会来找他。

    这个少年赫然就是覃九。覃九一路跟随着小道童往另一条山道上的石阶行去。自己找了许久的路，刚好看到了岐河山的另一侧有一个巨大的道场。于是便绕下了半山腰，往道场行去。刚到山腰，便遇见了他要寻的道士。开口便问道。

    “她呢？”

    道士听出了少年话语里掩饰得很好的怨恨。随即释然，这个少年原来是来找玲珑的。他虽然不知覃九的身份底细，但始终想不明白他和玲珑有什么关系。

    他并不知道覃九被自己包袱中的怪花所焚伤，只道是自己施法出了岔子，才使这少年身受重创。这少年怨恨自己也是情理中事。

    他仔细看了一眼，少年已不是初见时的命格，此际未来一片模糊，再无异于常人。覃九却不知道这事情，开口道。

    “你将她如何了，若是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