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泪。向暖站起身,踉跄的追了几步,却忽然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心脏似乎被无形的手紧紧的攥住,疼的喘不过气来,眼前是让人晕眩的黑,她觉得头颅似乎有
千万斤重,喉间一阵的腥甜上涌,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她再也无力支撑,陷入漆黑的深渊中去。
霍念不知道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跑了多久,直到深夜筋疲力尽,他被父亲找到带回去。
他没有说一个字,不管霍霆琛怎样询问,甚至第一次对他大发雷霆,他都没有再开口。
小小的孩子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起来,而这成熟,却让人难过。
直到很久之后,霍念长大成人,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才一点一点的明白,母亲当年的固执和“绝情”。
而直到那时,后悔和愧疚才铺天盖地而来,折磨的他再也无法安眠。
八岁的他不知道,那样的话对母亲的伤害有多重,他更不知道,他是母亲在这世上唯一的挂念,是她活下来的唯一支柱,可他却亲手,将这一切摧毁了。
霍霆琛的手机是在深夜三点猝然响起的。
他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杜问兰的电话号码那一刻,骤然的整颗心都重重的往下一扯。问兰在电话那端说的什么,他仿似一个字都听不到,他茫然的走出房间,下楼,直到站在暖园的漫天飞雪中,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而身上也只有薄薄的一套家居服
。
陈琳听到动静追出来,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大骇:“三少……”
她话音还未落,霍霆琛却像是疯了一般竟就这样赤着脚往车库方向冲去,陈琳急急追上去,霍霆琛却已经发动了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了暖园。
自霍念生日之后,她的身子似乎已经犹如枯木一般颓败下去,无数的专家和最先进的药物,却对她丝毫不起作用,她的病势越来越严重,到昨日,几乎已经无力下床。
而霍念,竟是真的再也没有去见她,哪怕霍霆琛动了怒,第一次对他动了手,那个小小的孩子,都执拗的咬着嘴唇,不肯低头妥协。
她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日益消沉的情绪,都说明了一切。
但怎么都没想到,今夜护工困倦之际不过是眯了一会儿,她竟然从病房消失了。
一路闯了无数的红灯赶到医院,一眼就看到了杜问兰哭的红肿的双眼,霍霆琛心尖都是颤的,一开口,嗓子却也哑了:“怎么回事?”
他在哆嗦,那声音也是哆嗦的,杜问兰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暖暖姐她病成那样,能去哪里?”
霍霆琛脸色煞白如鬼,他双拳捏紧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忽然惨然一笑,竟是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
杜问兰急急跟上去,他不发一言沉默上车,问兰想要问他去哪里,但见他脸色沉郁难看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出声。
车子开的飞快,竟是向着郊外的陵园而去。
杜问兰心里豁然清明起来,是了,暖暖姐能去哪里呢?她一定是去找裴焕了……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抬眼从后视镜里望了霍霆琛一眼,心中涌上的,竟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是这世上最让无数人羡慕的男人,却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男人。
问兰清楚,暖暖姐的心在裴焕哥死去那一刻就已经跟着死了,她活着的每一天,都与霍霆琛这个人毫无关系。
她莫名的有些为他难过起来,也许是因为,他与她,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吧。
车子在墓园外停住,他们两人,一眼就看到了裴焕墓碑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问兰松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她仿佛也感觉到了霍霆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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