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傍时,起了一场雾,这是落基山脉典型的高山气候,昼夜温差极大。雾气缭绕,山脉轮廓开始变得模糊,断断续续的曲线别有一番韵味,城池若隐若现,宛若海市蜃楼。
要说落城给人最大的印象,无疑是坚固,或者毫不谦虚地说——坚不可摧。高峻挺拔的山体,简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恢宏壮阔的城池,是人类所展现的伟大毅力,自然与人工相融合,创造出不可思议的神奇。
隘口两旁是惊险的悬崖峭壁,无疑是落城最大的天然屏障,严丝合缝的外墙,厚度达二十米,拾阶而上,分为三层,从下而上依次为重甲玄兵c箭手平台c重型投石器。
内墙与外墙之间,设置着两道铁质反步兵锥,碗口粗的铁锥高达两米,深深插入地里,连接着事先铺埋在地下长达数百米的铁板,接口以铁水浇熔。铁锥紧密相连,成年人根本无法从间隙中穿过。而出入口的地下铁板则熔接着数个铁管,危急时刻只需掀开盖在上方供人马通行的木板,将一旁铁锥套接上去,在沟槽浇入铁水,以铁管与铁锥的接触空间,短时间内便可冷却。
两道城墙之后,便是大大小小的石楼,因此落城也被形象地称为石城。
云风一行刚刚抵城,便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军队气息,只见巡防小队来来往往,守卫对出城入城的百姓商旅更是严格盘查。云风一直留意商队中那几名穿着大氅的游人,发现他们进城时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一处偌大的府邸前,两名守卫石雕般矗立着,让人怀疑他们是否还有生命,不过产生怀疑的前提条件是——你未曾看到他们那双如刻刀般锋利的眼。他们坚定地凝视前方,并未散发出任何凌厉的目光,却让来往的百姓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云风在正门前停下脚步,望着紧闭房门的大堂,压抑在内心的思念忍不住开始倾泻。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冷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起码不至于现在就被思念冲破缺口,但当暌别已久的亲人近在咫尺时,还是无法淡然自如。
云风穿着破烂寒碜,像从大山中出来的野人,两名守卫自然将目光落他身上。不过时隔三年,他的体型和容貌均已发生不小改变,很难让人将他和曾经孱弱的公子联系在一起。
只是片刻驻足,云风便挪开脚步,与此同时,他能感受到身后两名守卫收回了防备目光。
“以前只觉得家里守卫森严,想要潜入几乎不可能。没想到如今要潜入的人,竟是我自己。”一处高楼,云风望着密不透风的府邸无奈地笑道。
虽然体型和容貌有所改变,遮掩一下应无人认出,但行径如此神秘的访客,未免会引人注意,让人生疑,若日后有人追查,恐怕会留下蛛丝马迹。因此云风甘愿冒着潜入的风险,也要力求无迹可寻。
对于将军府的防守,云风再也熟悉不过,虽说会根据落城地形和城府差异做出相应调整,但总体上应该不会有太大改动。
在选取数个不同角度的位置进行细致地勘察后,云风便从书袋中拿出纸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张一目了然的防卫图便绘制完成。对于守卫的换防时间,他也已大致清楚,不过要想精确无误,起码要蹲守一个晚上记录。
云风可不愿花费时间在这上面,将桌上的图纸收进书袋后,对蜡烛轻吹一口气,便将房间送入了黑暗。
雾气依旧未散,云层很厚,将月亮隐藏,只能看到一个薄白轮廓。火把明亮明暗,将人影拖得极长,夜巡卫队发出整齐的脚步声,却依然被夜的寂静淹没。
“呼”一道风吹过,火把飒飒作响,墙下两名执勤的守卫对望一眼,均未从对方眼里发现异常。
而身着夜行衣的云风,早已藏身在过廊顶部。没有任何借力点,云风完全凭借手脚力量支撑在椽条上,像一只匍匐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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