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的大事小情都是她在张罗做主,而丈夫文伯宗是个老实木讷只懂得使用蛮力的男人。
楼香福小时候请先生给文远方算命,先生说:“他和你文家的缘分不深,只是路过此地来你文家做客的,将来给你们二老送终的人不是他。”
楼香福认为不管缘分深不深都是自己的小儿子,所以再苦再穷也要供他上学。文远方初中毕业后,正逢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十七岁的他毅然应征入伍,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两年后,精通文墨的他成了部队的一名文化教官,从此在文教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直至转业。
正如算命先生所预言的,文伯宗暴亡的时候,文远方作为一名志愿军战士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准备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后因朝鲜停战协议的签定,文远方所在的部队没有开赴前线。等文远方收到家父去世的噩耗时,已是事过数月。他除了心中感到愧欠养育之恩外,又能作怎样的弥补呢?
由于早年种下了支气管扩张的病根,文远方不得不在二十七岁时住进了部队医院。经查,他的右肺中叶已经萎缩,必须动手术割除。手术后,他又在部队医院里疗养了整整八个月,直到完全康复才被允许返回工作岗位。文远方最终还是由于身体原因没能在部队里长久地干下去。那时,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认为自己能活到五十岁就很不错了。基于这样的紧迫感,他认为该办的事情就要抓紧办,不是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吗?
在部队里办完结婚登记手续和转业手续后,文远方立即到句容县为妻子办理了申请调动工作的手续。申请很快批了下来,这样诸玉良的户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迁到诸暨了。
文远方妥妥地揣上两人的结婚证c户口证明及单位介绍信等必不可少的文件后,就牵着诸玉良的手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诸暨。他坐拥娇妻踌躇满志,仿佛成了命运之神的宠儿,美妙的生活画卷和事业蓝图正在同时向他徐徐展开
在隆隆的火车上,文远方和诸玉良靠着窗对面而坐,两人的双腿膝盖顶着膝盖这是他们认识半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肢体。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歉疚之情,因为这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妻子分明还是个孩子。当时为了顺利地领到结婚证以防夜长梦多,诸玉良的年龄被修改成已满十八岁,实际上她离十八岁还差好几个月呢。
而此时的诸玉良就像一个初次出远门的大女孩,除了感到新奇和兴奋,还有莫名的忐忑和期待。文远方深情而灼热的眼神,使她脸上火辣辣地发烫;她低着头,用雪白的手指绞弄着自己又黑又粗的发辫,双眼不敢正视对面这个男人的眼睛,只敢偶尔瞟他一眼她可爱的神情使文远方觉得很好笑,他想捏一下那粉嫩而饱满的脸颊,但鉴于邻座们一直在“监视”他们,他还是忍住了。
的确,许桂英来不及给诸玉良普及如何为人妇的常识,女儿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拐跑了。诸玉良不完全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崇拜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算不上潇洒倜傥,但文弱中自有一股英雄豪情和浩然正气,加上他那书法家般的字迹以及简洁得没有一个多余字的文章,诸玉良觉得自己要嫁的就是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大丈夫。
文远方夫妇昨晚半夜从镇江上车,坐了十来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在中午时分抵达诸暨火车站。诸玉良一看这车站的规模,就知道诸暨县恐怕还赶不上句容县大呢。他们提着行李箱走出出口处时,就遭到了行人的围观。随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他们是夫妻还是兄妹?”“那女的比西施还漂亮!”“那男的一看就是个军官,气质真好!”“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些议论声都传到了文远方夫妇的耳朵里;他们友善地示意人们让开一下,然后去找一家旅馆先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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