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收下了偃甲兔子!”
谢衣少年便激动地以为大计得成,奈何翌日再见、沈夜依旧面无表情、岿然不动,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饶是欧阳少恭,也忍俊不禁地抬起广袖、稍事遮掩唇畔笑意,“你为何、想要那般夸他?”
“因为我家隔壁的小明啊,如果被人夸赞‘小明好帅’、‘小明懂得真多’、‘小明字写的真好’,就会哈哈大笑,”谢衣不知多少次午睡时被这笑声吵醒,“能笑出这种异常的巨响,定是十分开心。”
少恭轻咳一声、神色微妙,“那么,你若受到同样的夸赞,感觉如何?”
“不讨厌,但也绝不会笑成那样。”
“你所感所觉既不同于小明,又为何类比你的师尊呢?”
谢衣梗了一瞬、一时语塞,少恭便继续道,“每一个人,皆有独属于自己的个xìng,你钟爱的、并不意味着他人亦钟爱,正是因xìng格繁多、当见解难以统一,方有了服从多数一说。”
“服从多数?”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之事,谢衣狠狠拧起眉、先前的轻松已dàng然无存,“那岂非承认,我钟爱的不过笑话而已?”
尖锐得近乎咄咄质问的语气,使欧阳少恭怔了怔,无意间表达了自己的感慨,竟会引来如此激烈的反应,他容色渐冷、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假使有人力量远胜于你,为了让你臣服令你下跪,你不服气,却仍为保全自己而跪,便是服气了?”
“……”
谢衣沉默不语,紧紧抿着嘴唇、似在仔细思索,一时间、静谧的黄昏中,少恭清雅温缓的音色里、暗涌的决绝愈发清晰,“世事绝非如此分明,我虽下跪,但心中永远不会屈服,并且有朝一日、定要将这份不服彻底抒发顾全局势而妥协,断不是违背坚守的信念,某些情形下,更是将信念以妥善的方式坚持下去。”
如此长篇大论、少恭以为已说得足够清楚,但谢衣仍一副难以理解的困惑模样,“无论如何,既妥协过、坚守的信念便有了污点,不管所为目的如何美好,”他顿了顿、稍作整理思绪,“完璧不容分毫瑕疵,即便会死,我也绝不为一时苟活、否认我所坚守。”
谢衣音色谦恭、不高不低,却又傲慢得如同于高处睥睨,少恭眸色一沉,又问,“那么,若那个要你下跪的人以你至亲xìng命相挟呢?你跪,你们都可存活,不跪,则他死,你活着?”
这一次,谢衣倒是很快答道,“我会下跪。”
预料之外的干脆,使少恭一瞬间竟怀疑所听有误、确认一般重复一遍,“为了生命,选择放弃信念?”
“再精密的偃甲,毁去后还能重造;而生命,哪怕是虫蚁也只能活上一次无法复制,永不重来。”
少恭闻言轻舒口气,原来是他的问题恰好触及那个信念、由是颇为欠妥,“那么,有人以你至亲xìng命相挟,让你去杀了另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呢。”
只见谢衣蓦地重重一震,沉默良久、竟显出些慌张失措,完全答不上来。
一命换一命,他便犹豫如此之久也难以做出抉择,倘若经过衡量、信仰之事大过至亲xìng命,他当会、舍弃亲人也在所不惜吧。直至此时,欧阳少恭才彻底明白沈夜所忧心之事,一位不屑于制衡的殉道者,是绝对无法坐稳大祭司之位的,想要骗他死,着实太容易,然而只要学会极其简单的暂时妥协,一切便都会不同。
思及沈夜,少恭方察觉一时不甘,竟与谢衣说了这么多废话,见他仍在纠结,便开口安慰道,“无需多虑,我原也无意说服谁,你坚持己见亦可。”
谢衣年方十一,年轻气盛、傲骨宁折不屈,然而这世间、从无一事一物不会被时间改变,以“极其简单”来形容“暂时妥协”,正是由于经历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