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铮敏轻轻点了点头。他心中自是清楚,怎么做,才能让逝去的祖母宽心瞑目。只是,这元府早已千疮百孔,想要单凭他一人撑起来,恐要花费许多的功夫。
夏凝裳与元铮敏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许久。从龙城的风貌聊到南疆的风情,又说起拓跋与大燕这些年的大战,夏凝裳说得绘声绘色,从未踏出过元府一步的元铮敏亦是听得津津有味。
罗若枫来寻元铮敏的时候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裳丫头,敏哥儿,是时辰了。”
夏凝裳这才从元铮敏的身边挪开,胭脂递上了一条银灰色狐皮大氅,细细地围在元铮敏的身上。
元铮敏斜睨了一眼已经红透了半个脸的胭脂,抿嘴轻笑,“胭脂,你今日可真是人如其名。”
一句话,胭脂的脸几乎红成了大苹果,惹得罗若枫捂嘴笑得开怀。
夏凝裳垂了垂眸子,思量着,哥哥是否对胭脂有意?不然,这丫头的姻缘怕是难寻了。
一切收拾完毕,回到灵堂之上,元芷云又在一阵嚎叫,也不知装样子给谁看。
夏凝月与夏博霜两姐弟亦如昨日一般,跪坐在火盆前,安安静静的扔着烧纸。
柴氏与林氏各自带着自家的儿子跪坐在两侧,见罗若枫带着久病不愈的元铮敏出来,俱都惊骇莫名。
元铮敏对他们视若无睹,缓缓踱步到许念琴的新棺前,他略有些嫌恶的扫了一眼哀嚎不止的元芷云,这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上了三炷香。
“祖母,孙儿不孝,来看您了。”元铮敏喃喃,声音清润却铿锵有力,听在众人耳里又是一番不可思议。
罗若枫半是激动,半是心头酸涩难过,眼泪早已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林氏瞧了一眼跪在许念琴新棺前身板挺得笔直的元铮敏,抿了抿唇,刻薄又尖酸的说道,“哟,我当是谁来哭丧了,原来是我们元府的病秧子呀。怎么地,这是回光返照了?”
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心,连带着哭嚎着的元芷云也停了声音,瞩目朝林氏看去。
林氏,一个元府的小妾,哪来的那么大胆子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如今,元府虽没了老夫人,却还有一个丈夫健在的罗若枫,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妾放肆才对。
果不其然,罗若枫听见林氏的话,立时满脸怒容,厉声喝道:“林氏,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有一个元铮临便真得能保你在元府无忧,若是惹恼了我,我便直接将你发卖了。”
林氏却是对罗若枫的话嗤之以鼻,她冷笑了一声,“罗若枫,我敬你是主母你便是主母。我当你是个贱婢,你便只能是个贱婢。”
这话一出,元铮敏立时蹙了眉头。“林氏姨娘,你再说一次试试?”
元铮临不动声色站在了林氏的面前,对元铮敏说道,“大哥,姨娘昨日没休息好,今日犯糊涂了。”
夏凝裳站在原地,眉头紧皱。今日是祖母出丧的日子,这林氏突然气焰嚣张了起来,她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举目扫了一圈灵堂上的众人,夏凝裳突然黑眸一缩,冷声问道,“舅母,舅舅呢?”
昨日,她入了灵堂之时便瞧见了元文山。虽说元文山已经痴傻疯癫,可昨日也好好地跪在了灵堂前。按理来说,今日是祖母出丧的日子,还需得舅舅捧着祖母的牌位前往墓地,更当出现才对。
夏凝裳的一句话,立时引了罗若枫的注意。她亦是转眸扫了一遍灵堂,却是脸色瞬间大变,冲着一阵丫鬟婆子小厮厉声喝道:“老爷呢?老爷呢?”
丫鬟婆子小厮们面面相觑,他们在这灵堂里伺候着,却着实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疯癫了数年的老爷身上。
元铮敏向前走了几步,紧紧捏了捏母亲剧烈颤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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