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所见,是一道寂寂无名的朱红色牌门。
与世无争地立于漫山遍野c如雾如潮的樱丘花海间,那红色分外与别不同。不似新科状元春风得意的马蹄下c长安落花那般骄扬意气;却也无菜市口前,年久不干的时新血迹那般不祥。如果非要寻一个妥帖的譬喻,她想,大抵就如她曾见过的,父亲书房内悬挂着的那把名刀封鞘的火漆——闲寂里微露浩大,沉郁中却又暗含肃杀。
沿着牌门后朴拙倾仄的麻石山路拾级而上,走上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展开一片敞阔的风雨校场。校场的尽头处,就矗立着那株参天的不动樱。
每一个初次见到那景象的人,都将忍不住在其脚下长久地驻足,流连那重峦叠嶂的花影,横亘于天地之间,数不胜数,美不胜收,让人由衷沉醉的同时也不禁怀疑:眼前的一切,或许仅仅是世界投映于此间的一泓奇绝而虚妄的倒影。
你看,那些似远还近的光点,闪烁c跳动在一去不复返的久远童谣里。每当追忆的风轻轻摩挲,便会听见花与花的窃窃私语间,交织无数瑰丽的呢喃c嗫嚅,轻声许诺,以及两小无猜的绮想
「——快点儿,快,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没到呢。」
咦?「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嘿,在说什么呀?不是你非要我带你去看花的吗?」
可可还要走多久呢
「怎么,你已经走不动了吗?」
这路也太远了罢,我好累哦
「真是的,麻烦的家伙。来,上来罢!我背你!」
「——够了。」男子的大手突兀地搭上了肩膀。只是一愣神的光景,少年那温暖的残像已于那片炫目的光斑中缓缓消隐。「别再看下去了,这不动樱的声色光影,会以幻觉引诱那些毫无防备靠近它的人。切莫因之而入迷。」
额头沁出了些微冷汗,她点头轻声应了,「嗯。」
「走罢。他们应该都在等了。」
「他们?」
「啊。」男子不苟言笑的脸上突然裂开一丝微讽的笑意,「自然就是那群不可一世的——」
「——新生们,可都到齐了?」
甫见推门而入的皇甫令殊,原本语笑不绝的交谈声骤低,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粗略扫过一眼,男子心下已有了计较:这半日光景,这群家伙俨然都形成了各自的小团体——特别是冷氏c洛氏及郦氏为核心的诸多贵族塾生,其中又以入学测试中实力出众的冷烨最为马首是瞻;而与之泾渭分明的,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平民学生,带头的是一名个头高壮c肤色黝黑的吴姓少年。他也是这届天赋最被看好的平民新生——这情形,倒是莫名与那年他初入樱塾的景况有几分相似。
不等其他人说话,银发少女郦诗抢先娇笑着唤道「皇甫大哥好久不见」,一旁冷烨则亲疏合止地行礼道:「见过皇甫教官。学生冷烨代家兄芳冽致好。」
微微颔首,皇甫令殊也不多作寒暄,负手环视了一遭,径自道:「接下来,我便对明日举行的考核向诸位做些简单的说明。」直至听闻此言,整个堂内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众所周知,『锦绶生』,乃是从每年新生中甄选出屈指可数的数名佼佼者;作为塾内及朝廷一项特殊的优待制度,其内容」顿了顿,惜字如金的教官并未如大多数新生所愿,话锋一转道,「我想诸君之前从各种渠道多少有所了解,在此便不再赘言。一句话,『锦绶生』三个字,能改变的,绝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命运的轨迹。此前已有不少活生生的先例,想必诸君各自都有所耳闻。」
皇甫此言虽未指名道姓,当下却仍是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冷烨的身上:六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锦绶生从樱塾走出,一跃荣膺最年轻的锦国「锦绶军」都统c并让冷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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