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声渐远。随着那黑洞般的巨大漩涡被抚平,河面终是回复了平静。
被无辜殃及的鱼虾一类河中生物,于岸上凌乱散落着,奄奄一息地拍打着残躯。片刻前因汹涌气浪溅上高空的水花,直到这时才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倒像是下起了一场这个时节常见的阵雨。
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第二组督导祇兰,面对着眼前这满地狼藉,心愈发下沉。这么大规模的破坏力,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想到要在那么短的时限内自爆炸的最中心毫发无损地脱离,那希望,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被炸上岸的人类残肢。
然而,当下另一种更加现实c也更加残酷的可能性是:那落水的两个人恐怕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
「这下可真是凶多吉少了啊——嗯?」
正喃喃自语的祇兰,忽然蹙起了眉头,绷紧了视线——不远处的水面,忽然一阵奇异的动荡。
随着涟漪的走势,有什么东西正逐渐接近河岸。
在即将消散殆尽的明亮烟烬反衬之下,有些黯然失色的晦暗水面上,先是影影绰绰地浮出了一双幽深得有些过分森然的黑瞳;无数涣散的长长乌发,简直有如某种活物一般,于水下无限摇曳摆荡。祇兰屏息凝神间,蒙面女孩已经无声无息地破水而出,随其缓步涉水而来,登上浅滩,他这才讶异地发现,她垂于身后的手腕竟还拽着另外那个小个子女孩的后领,只不过此时没半点声息,也不知是否还有一口气。
面无表情地将身后的人往平地上一松,白夜抬起头——不知何时,头顶的迷蒙细雨也由密密匝匝,变成了疏疏落落。
以郦诗为首的数人也陆续借由短时滞空装置降落。适才动手推人的赵里脸上倒是没多少震惊愧悔,口吻里半是悻悻c半是惊讶地道:「嚯——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样都没死!」
回过神来,祇兰忙不迭地扑向蒙面女孩身后死活不知的小木头。身旁的白夜倒是神色不变,若无其事地拨了拨额前湿水的碎发:「放心罢。暂时死不了。」
在确认了女孩确实只是因为受到爆炸气浪撞击而短暂昏厥过去,祇兰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搭在对方脉门上的手。站起身,他目光很有点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蒙面女孩:「真亏你在那么紧急的关头,居然还能带着一个人逃命」
扫了眼不远处那群所谓的「同伴」,白夜只略感庆幸地摸了摸怀中贴身的那把森白残刃,对于个中的惊心动魄,显然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命大。」随即,便垂下眼睑,不让任何人见到那半掩眸波中的暗潮汹涌:此次,若非那名名叫「小木头」的女孩自己也险些葬身于适才的险境中,她几乎都要怀疑刚刚那一切不过又是另一个陷阱。
——另一个,设计得巧夺天工,欲将她彻底坑杀c置于死地的陷阱。
听了白夜的说辞,祇兰却一脸明显的不置可否。瞧了一眼那依旧晕迷不醒的小个子女孩,他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同为神行者,光凭一句「命大」,又如何能解释这种天差地别呢?
还记得他曾问过一位他从小就很敬慕的人,怎样才能成为一名「神行者」。
对方却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神行者』?呵,须知对真正的神行者而言,杀死敌人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杀死自己。」
想起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时,还是孩子的他惊讶得哑口无言。见他呆愣的样子,那人笑了。一只温暖的手朝他伸来——与那人总是冰冷块结的言语相反,记忆中那只摸过他幼小额头的宽厚大手,却带着近乎无限的仁慈与恩宠——
人类这种生物啊,在面临危机一发时,会具备爆发性的潜能;然而,若是当他们潜意识已经确信无法逃生之际,肌体自身反而会在死之将至的最后关头,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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