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终,他究竟还是小看了眼前的人。
恐怖的力量与速度。惊人的反应与瞬时爆发力。看似毫无章法c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心智与行为这些,却原来都远不及她让人望而生畏的真正本质。
思及至此,赵里嘴角的弧度愈发苦涩,「哼照这么说来,甲c乙那两头蠢货,倒是挑错了下手的对象,连底牌过早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都不自知了,活该不管怎么折腾也抵不了什么卵用。」
「嗯?那倒也未必。」若在此前,对白夜性子一无所知的赵里,想必也听不出对方总是一成不变的语气里,有些什么微妙的不同;然而经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下来,此刻他却分明感觉到眼前人竟破天荒地多了一丝兴致勃勃:「要知道接下来的,才是真正有趣的部分。虽然我个人的推测补全占了绝大多数,可绝对较先前要有意思得多前面的情节,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故事的『表』;而接下来,才是同一个故事真正的『里』——」
我们再说回墨师甲与墨师乙。
其实这两人之间,也并非完全如外人所见的那般风平浪静。早在合作杀人计划开始前,二人就有过些抹不过去的龃龉。墨师甲在和乙一同制定这个计划时,却也早已暗怀对其人的杀心。好不容易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于是琢磨出了一套看似天衣无缝石二鸟的双杀之计。
虽不知最初他们是怎么商量c协定各自的分工的,但墨师甲似乎成功地将引猎物进入「伏雷阵」的任务推给了墨师乙——还是如前面所说的,由于此阵的特殊性,只有在引导猎物彻底进入阵眼处的「雷心」范围内,才能最大限度地激活此阵的杀伤力。本来在正常情况下,这任务对于亲自布阵c对各处伏雷位置了如指掌的墨师乙而言,并未有太大的危险性——自然了,所谓的「正常」,是指没有人事先暗中对阵法大动手脚的前提下
对于男子遽变的神色,蒙面女孩仿佛视若无睹,继续有条不紊地陈述自己的推测。
回想当时的情形,我曾不止一度地怀疑过那并非是个完整的「伏雷阵」:不仅初爆地点的距离偏差过大,爆炸的规模以及杀伤力甚至都不值一提然而,那真的,仅仅是失误那么简单吗?
如果不是,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合理的解释:那阵中杀意真正针对的c并非是猎物本身;而是引诱猎物入阵的先导之人!只有这样,一切症结才能迎刃而解——与暴露在外的「钢线阵」不同,伏雷一旦埋入地底,便很难用肉眼确认其真正位置,要辨别是否被移动过更是无从谈起。
特别是,当篡改阵法之人,乃同为墨师c连布阵手法都一脉相承的亲兄弟时!
「『于陷阱之外再设陷阱,令布阵之人反死于己阵』。这——便是墨师甲冥思苦想c殚精竭虑,为将同胞手足置于死地而精心琢磨出的『双重陷阱』。」
赵里半垂着头,脸上且明且暗的看得并不真切。并不意外于对方此刻的缄默无语,白夜只云淡风轻地微舒展了神情。
当然了,若是一切都能尽如人意地按部就班,对这本身已足够缜密精巧的设计而言,也倒不失为一个圆满。可惜世事不顺遂者十之于尤其苛求巧与技的墨师一职而言更是如此,一个不慎前功尽弃不说,恐还会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我说的对吗?在计划正式开始前便被意外折了小指,却仍不放弃强行改逆阵法c致使双手险些被炸残的墨师甲,赵里?」
自己手上那两道被火药灼伤的痕迹,明明仅是冰山一角;然能不被一叶障目c反借之管窥其后全景的,却需要对于「人性」一物何等透彻,冰冷,而几近绝望的刺穿与洞悉。
某一刻,男子心头却无端生出一个莫名的想法:若是非要说世上有什么能令人视黑暗若观明火,难道不是因为那人本来就处于无尽黑暗之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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