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就嗜读如命的白夜照而言,显然已没有比眼下这书库这更理想的环境了,更何况每月还可以从塾内支领一笔不菲的酬金。只不过此处显然还有初来乍到的她需要学会适应的事情,比如——
「失礼了,我是白夜。今日的待办事项——」沿着一侧砌书成墙的螺旋塔梯拾级而上,自塔尖天窗投射进来的c约莫一丈见方的明亮日光中,错落着高矮大小不一的十数个鸟笼。其中的清水与饵食虽似是时换常新,但笼中却无一例外地空无一物,唯有空气中漂荡着的c凛冽的浮尘在不甘寂寞地飞舞。
在鸟笼群旁静立等候了片刻,白夜照再度轻唤了声:「请问」
塔楼深处这才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当最初由暗至明的激昂顿挫缓和下来,随着笼罩于那缓步踱来的人影轮廓上模糊的光晕逐渐消散,便能够分辨出那一头垂至地面的c苍如暮雪的白发了。而与那皑皑白发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来人那张垂髫幼童般的脸蛋:透明得略带一抹病态粉红的双颊,稀疏的眉睫之下,嵌着一双色素淡漠得近乎浅金色的瞳孔——眼前这外表稚弱得雌雄难辨的小小孩童,原来竟是一个「白子」。
在大陆的某些地方,某些一出生便呈现罕见色素变异的生物,古来被人们视为「祥瑞」的象征,比如白虎,白蛇,白象以及白化的人子。然而在她过去读过的书中曾有记载,这实则是某种溯循着血裔而来的疾病,并且由于缺乏特定的色素,「白子」们通常表现得无法耐受过度的日晒,体质虚弱c因并发病症早衰而亡的例子亦比比皆是。
朝面前的白夜照瞟了一眼,对方一语不发地举起幼白的小手递来一张纸笺,只见其上列了数条今日待办的事务。「至都内凤藻阁回收籍贴?」凤藻阁,她记得似乎是歌乐都首屈一指的书画装裱铺罢?塾内也常送些卷轴书贴前去修补。但还不及详问清籍贴的清单,对方的身形却早已消隐于那方日光之外的暗影里。
从白夜照刚来书库的报到第一天起便是如此。所有的交流全经由笔墨传递,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对方从未开口对她说过哪怕一句话。若非其余管库役表现出的c对其恭敬中又带点讳莫如深的态度,大抵谁都很难猜想到,掌管着樱塾这偌大书库的,竟会是这样一个背景c举止都带着神秘的年幼白子。
拿着手中语焉不详的纸笺,蒙面女孩也只得独自步下塔楼。也就是在此时,她见到了正在书库前堂四下张望的小个头女孩。
看到走来的白夜照,小木头像是有些吃惊,一开口便慌张地道歉道:「对c对不起我c我不知道今天是白夜大人当值」「来借书还是还?」「啊?哦c是c是这样的!我想c想借之前皇甫教官那节课的卷c卷轴」白夜照摸过柜台上的两片竹简:「两卷?」「还c还有一卷是郦郦诗大人让小木头代她过来借的」
小木头心虚地低声答道,还不忘记偷觑了蒙面女孩一眼,却见她依旧没什么反应,只神色平淡地召来两只「寻墨鼠」——这种经过特殊人工驯化c形似仓鼠的小生物们,身长不足寸许,却拥有让人类望尘莫及的敏锐嗅觉。白夜照将那两片带有特殊秘梵印记的竹简让它们各自在鼻子下嗅了嗅以后,两只寻墨鼠便径自摇晃着毛绒绒c肥嘟嘟的臀尾c很快没入那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书山中了。
「找到匹配的卷轴为止还要一点时间,坐下等一会无妨。」满脸局促的小个头女孩闻言,只得点点头c拘谨地坐下来,两手依旧无意识般与衣袖紧张地绞在一处。见状,白夜照先是到柜台内满斟了一盏凉茶,这才走到她面前——
望着眼前那杯微微漾动着大麦香气的褐色酽茶,小木头很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怔愣片刻,这才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了过去:「这c这怎么使得白夜大人——」「还是叫我白夜罢。」隔了一席,蒙面女孩也于一旁坐下,「说起来,还未曾问过你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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