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水滴?”他的声音有点急。
鸡顶红仰头想了想:“圆圆的,比俺的眼睛大一点,砸得很疼,比以前在秦家被砸的时候都疼”
在鸡顶红指“翅”画“爪”地描述的当口,那滴水从藏尸间的顶部直直坠落,秦淼正好闻声抬头,它准确地落在秦淼的右眼里,冰冰凉凉,铺满眼眶,然后涌出来,从眼眶里滚落。
趁水滴还没下滑到藏尸间混浊的水里,秦淼抄手接过。
这便是路引吗?
父亲曾言,路引本是妖族垂莲树上一颗晨起的露珠,晶莹剔透。
路引在手里化作一滩水渍,秦淼结了一印,将其聚起,然后握在掌心。
“你哭了。”几无看着秦淼的右眼。
“没有。”
“我看到你流泪了。”
“我也看见了。”鸡顶红力证。
秦淼觉得这件事解释不清,他便懒得解释了,算是默认。
“这么大人了还哭。”
“”
“几无哥,这个水滴打到身上很疼的,不然淼哥是不会哭的,俺先前都被打晕了,淼哥这样已经很坚强了”
秦淼直接捏住鸡顶红的嘴。
“那是什么?”几无要来打开他握住路引的手。
“路引。”
几无想了想,又问“你要去妖族做什么?”
秦淼讶异“你不是说不关你的事吗?”
“哦。”
哦是什么意思?秦淼看几无头埋地低低的,两只胳膊规矩地垂在身侧,模样还挺乖巧。
“你的锦囊里面有死魂的味道。”几无又把目光放在秦淼的锦囊,下意识做了一个舔唇的动作。
殷红的血珠,内里翻腾着缥缈的灵。
“嗯,它对我很重要,也很可怜。”秦淼刚想警示几无一句“你不要打它主意”,几无便闷闷一句。
“哦,那我就不吃它。”
藏尸间的尸骨成堆,然而再不复梦境中那般完整,早已碎成七零八落的骨块,长年浸泡在黑浊的水中。但也有一些肆意堆叠的,高出了水面,免受腐蚀。
秦淼选了一根腿骨,试试硬度,然后将腿骨侧扔出去,脚骨成半弧状抛向空中,击中藏尸间的顶部后又斜了一个角返回,行了大半个弧度后“扑通”一声掉入水中,水面溅起的一小朵水花,在不甚明亮的藏尸间散发诡异的妖娆。
秦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路引和已经找到了,我们出去吧。”
二人一鸡出来地窖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他们居然在尸气浓重的地底下待了一整天。
来时密密麻麻挤满天空的死魂早已散去,天边大块或黄或红的片云,还有一两群偶然飞过的归鸟。隽逸淡然,闲适安宁,总之比起藏尸间里永世的黑暗以及那一段不为人知的谋杀,窖外千般万般的好。
几无在地道的时候,就恢复了“像人”一样行走的功能了。秦淼将他放下,松了松酸涩的手臂,刚刚抱着他从地道游出来又攀着地窖石壁上的尖石爬到地面,花费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力气。
“还能吃得下吗?”
秦淼示意几无看窖口处封住的一条死魂。
“可笑,最后居然被自己的符咒锁在了地窖里,永生永世不得出去。”
进地窖前,这条死魂缠着他自顾自说着话。也是在当时,他才亲耳听闻,并知晓了娘的死因。
死魂一句话说完,秦淼便掐住它的脑袋,以连氏的符纸贴在它的面门,将它封印在石板上。
“吃得下。”几无舔舔下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馋样,顺手把鸡顶红搁置在一旁。秦淼拿开符纸,将死魂塞到几无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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