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张非还是警方的卧底,他的直属领导就是西门玉树。
由于胞兄西门秀树在西南边陲塔罗镇遇难,西门玉树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前往奔丧,这件事间接导致了另一名卧底燕小七的死。
逢场作戏也好,假戏真做也罢,总而言之,在寂寞悲苦的卧底生涯中,燕小七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让张非感受到温暖的人。幸运的是,对方还是女人,漂亮的女人,而且还对他一往情深。
后来,燕小七死在了张非的怀里,身体渐渐冷却,同时冷却的,还有张非的心。从那天起,张非的生活便失去了意义。以前,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名卧底,必须为警方提供适当的情报,打击违法犯罪行为,这是大义。后来,他认识了燕小七,便开始有了保护对方的想法,急流勇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没得选,只有接受随之而来的残酷的命运。
张非说,我本来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
燕小七却说,如果心中没有一点光明,那么你的黑暗也不过是一片无水汪洋,兴不起半点波澜。
只是如今,说出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天晚上,张非来到暮云市,驱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徘徊,正在思考未来的路究竟应该通向何方。路边突然冲过来一条人影,正好挡在了车前面。
急刹车。
撕心裂肺的刹车声响起,张非原本就精神恍惚,不敢确定有没有撞到人,他刚要下车,却发现副驾驶座的车窗外升起来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满是血污,在昏暗的路灯光下,显得狰狞可怖。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几只鬼。张非并没有害怕,只是不想旁生枝节,可是那张脸,让他产生了稍等片刻的兴趣。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不超过二十岁,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却也有几分动人的颜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孩的容貌,竟然有几分像燕小七。
张非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只是错觉,对方只是脸部的轮廓与燕小七有些相似,但是眉目之间的神韵却截然不同。
“停车,停车!”女孩用力拍打着车窗。
张非的第一反应就是遇到碰瓷的了,他二话没说,取出钱包,将所有的现金抽了出来,然后摇下右手边的车窗,将钞票递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女孩竟然无视面前的钞票,反而将手从外面伸了进来,并且利落地扭开了车门,然后钻了进来,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张非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想做什么?”
女孩立刻换上了一副哀求的面孔:“大哥,求求你,帮帮我吧,有人在追我,拜托捎我一段路。”
张非警惕起来:“谁在追你,说清楚。”
女孩道:“如果我说实话,大哥你还会捎我吗?”
张非斩钉截铁地说:“你先说。”
女孩嘟起了嘴巴:“不嘛,大哥你先答应我。”说话间,还伸手拽住了张非的胳膊。
张非用巧妙的姿势将手抽了回来,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将事情说清楚,我再考虑帮不帮你,如果你坚持不说,我现在就一脚将你踹下去。”
女孩的脸上顿时愁云惨淡,但依旧坚持:“大哥你就别问了好吗,我看你的牌照是横云市的,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张非想了半分钟,然后发动了引擎。雪佛兰在荒凉的街道上往前,扬起满地落叶,像极了一首诀别的诗。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样子,女孩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此异常的安静,便问道:“大哥,你开车都不放音乐的吗?”
张非干巴巴地回答道:“没有。”
女孩又问:“那收音机呢,听广播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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