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额头磕在砖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戈什哈跨前一步，将他衣后领猛地一提，那人被抓了起来，木头似的立着，面孔依旧漠然。戈什哈又猛地将他肩膀一压，他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刚才戈什哈这一扫一抓一压的三个连贯动作，便是清末衙门通行的给犯人的见面礼。

    ≈一t;你叫什么名字？≈一t;曾国藩板起脸，声音喑哑，跟昔日声震屋瓦的宏亮嗓音相比，已判若两人。

    ≈一t;文兼武。≈一t;文把总瓮声瓮气地回答，像是不服气。

    ≈一t;你是哥老会的？≈一t;曾国藩单刀直入。

    ≈一t;不是。≈一t;回答很干脆。

    ≈一t;既不是哥老会的，为何自称袍哥？≈一t;曾国藩抓住要害逼问。

    文兼武愣了一下，说≈一t;弟兄们都是这么互相称呼的，大家都以为这样亲切。≈一t;　　≈一t;你认识申名标？≈一t;

    ≈一t;不认识。≈一t;

    ≈一t;认识张文祥？≈一t;

    ≈一t;也不认识。≈一t;

    ≈一t;那你为何要劫法场？≈一t;曾国藩心想：莫非孙昌国真的抓错了人？

    ≈一t;卑职喝多了酒，说话失了分寸。弟兄们都对张文祥佩服，说他是条好汉。既然是好汉，就会有别的好汉劫法场。《水浒传》里讲蔡九知府冤杀宋公明，便有梁山好汉来劫法场。≈一t;≈一t;胡说八道！≈一t;曾国藩拍了一下案桌，≈一t;这张文祥是个死有余辜的罪犯，你们为何佩服他？≈一t;文兼武并没有被这一声拍吓倒，他稍停一会，居然回答说：≈一t;弟兄们一佩服他的胆量。想那马制军乃一品大员，八面威风，张文祥敢在校场之中，万目之下公然行刺，这要多大的胆量才行！二佩服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既不逃命，又不牵连别人。这样的好汉，当兵的谁不佩服？≈一t;曾国藩为官三十年，为湘勇统帅十余年，一个小小的犯罪把总，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面不改色，从容辩解，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也不由得暗中佩服文兼武的胆量。≈一t;怪不得他口口声声称赞张文祥，这小子看来也是一个不要命的。≈一t;他心里想。

    ≈一t;带下去！≈一t;曾国藩对着门口高喊。一个戈什哈进来，将文兼武押了下去。

    第二个押上来的是千总任高升。他刚一迈进门坎，便双膝跪地，痛哭流涕地高喊：≈一t;老中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出来，只求你不杀头。≈一t;≈一t;我不杀你，你说吧！≈一t;曾国藩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一t;老中堂说话算数？≈一t;任高升抹去眼泪问。

    ≈一t;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督一生从不说假话。≈一t;曾国藩扬起头，摆起大学士c总督大人的款式来。

    ≈一t;老中堂能给我写个字据吗？≈一t;任高升仰起脸，试探着问。

    ≈一t;这是一个老练油滑的兵痞！≈一t;曾国藩心想。他突然作色道：≈一t;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要本督给你立字据。你不招供，本督不勉强，给我拉出去！≈一t;立刻就有一个戈什哈横眉冷眼地过来，抓起跪在地上的任高升就要往外拖。

    ≈一t;老中堂大人，卑职该死，卑职狗胆包天，求老中堂大人饶恕，卑职全都招供。≈一t;任高升死劲将头向砖块上磕去，磕得鲜血直流，高低不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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