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财在舞勺之年历经了家族人世的变故,虽然在他出生以前他就已经失去了奶奶,但对于没有亲身经历与亲人多年的情感沉淀与交融的他来讲,奶奶的消逝只是像传说中的故事一样让他无从觉知,当然也就没有悲喜和记忆。
在这次爷爷看上去像是跟自己开玩笑似的离开自己所在的世界,有财的理智告诉他爷爷走了一条单行线,走了很远永远不再回来了。但是他的内心却还在紧紧地抓住他的情感以及和爷爷从小对他点点滴滴的亲昵与教诲的影像当中。这些都是一根一根种进肉里的细细密密的针,长年累月的笑c哭c怒c骂,懊悔与得意,委屈与成长都整齐密布地种在一起。厉有财的父母亦是如此,只是作为成年人,他们有了自己内在强大的防御体系和自我修复的弹性。而对于厉有财十几岁的未成年人,一个活生生的亲人离世,而且是在他的笑声里,在出人意料的场合情境中,只当着他一个人的面如此寂静的走了,这就好像上天故意在同一个时间生生拔光了所有长在他肉里边的和爷爷在一起的场景和时光。在他稚嫩的心里,人死就是带走了一切,带走了爷爷对他的爱,带走了他和爷爷聊天说话起吃饭c出海或纳凉,午后席地而睡一切都被带走了!他在爷爷出丧的头七始终在想,既然老天设计的人的结局只是死亡,那为什么还让他们到世上走一遭呢,更何况是爷爷这样辛劳吃苦的一生!爷爷诞生的时候是一贫如洗,走了也是一无所有。一生只是拼了命的活下去,今天为了明天,明天为了子女有财无尽的泪水让已经收复了悲痛的父母都感到了诧异,只觉得这孩子对爷爷的感情是如此之深,看平日里捣蛋撒野的样子其实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孝孙。离开父母的只是长辈,而离开有财的却是“指明灯”;父母临受的是悲痛,而有财面对的,是循环无止尽的迷惘
自从爷爷过世之后,家里的渔业不像过往时候那么兴旺了,有财的父母其实早前心里就想出外谋生,不想守着涠洲岛小小的村庄过一辈子,只是出于厉老爷子在海上“叱咤风云”一生,享誉着村里人“老船长”的名声,所以两夫妻才顺从着老人留在村里持续着老爷子的“事业”和愿念。现在老人走了,不再有人绑缚着自己追求不属于自己的脚步,他们夫妻俩开始商议起家庭“变革”的计划
看着老爷子为着一家老小奔碌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但家里人人也就摊上温口饭,不像村里其他村户那样搬离这个小岛去到城市过上体面的生活不说,他们连自己这座小岛也极少离开,只从村里村外形色往来的人口里听到和了解诸如地图上标记的北海各个县镇里在发生和时兴的各个行当。
有财的表叔范本金是个生意人,说是表叔,实则也比有财大不了很多岁。在有财15岁那年他只身跑去海南谋生闯荡,当年他是22岁。范本金的爸爸是有财奶奶的亲弟弟。在厉家老爷子下葬办丧事的时候范本金特地从海南赶过来给亲人送行。这一来二去,有财爹妈就跟范兄弟熟络了开来。他们想通过本金这个在外闯荡过几年又头脑灵活被乡里人俗称“范灵通”的亲戚寻找一条出外谋生的路子!
范本金做的是烟草生意,都是跑单帮。这里的货收进来托到下一个地方再出手。当年贸易和运输闭塞,给了像本金这样没有资本又体力充沛c头脑活络的年轻人一个浪里淘金的机遇。自从本金做上这买卖,国内几个大的烟草种植地是他常出没的地方。云南c四川c贵州,这几个地方产烟草的数量占据了全国绝大部分的比例。本金也由此结识了很多当地的烟草商和贩卖烟草为生的头子。本金将云南贩来的香烟卖到海南,有贩私的也有卖给当地批发的商行。这样一来二去,从海南收购的基础烟价倒到海南价格已经是翻了三番,有时碰到软蛋一一就是好说话的人,他能番上四番甚至五番。范本金把自己这几年来引以为傲的“生意经”倒是推心置腹的告诉了有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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