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六岁那一年,从我这里听说,你最爱喝萧姨娘用雪水泡的西湖龙井。
那一天的雪下的好大啊,整个京都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这个傻丫头,天还没亮,就一个人偷偷爬起来,冒着微光,拿着一个碗,跑到院子里舀一碗雪,再跑回屋子里倒进水缸里面,然后再跑出去,再舀,再放进水缸,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整整一个早上,终于采集了满满一缸的雪。
她还这么的小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沾满了雪,雪一融化,衣裳就湿透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冻的一双手又红又肿,十根指头犹如胡萝卜一般粗。
我又心疼又生气,我责备她,她却傻傻地笑眯眯地说——
母亲,别伤心了,我们有雪,还有龙井,父亲就会来我们这里。
可是,当她一个还没有灶台高的孩子,自己烧雪水,自己泡了茶,兴冲冲地端到你书房去的时候,恰好萧姨娘和雅儿在那,她们也泡了雪水龙井给你喝,你和她们兴致盎然。
扭头看见月儿却板着脸,问她为何不守大家闺秀的规矩,一大早把个院子弄得乱七八糟,还喝令她赶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大夫人说着,拉过连似月的手,心疼地直掉眼泪,“因为这次采雪冻坏了手,所以年年到了冬天的时候,手便会生出冻疮,离不开暖炉,一旦没保护周全,便会红肿发疼,最痛苦的时候十指还会疼痒难忍。
老爷,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吧。
不,你不是不记得,你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月儿,我的月儿,都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对不起你啊。”
大夫人说着,已是泪流满面,紧紧握着连似月的手,心里充满了歉疚和心疼。
连诀听了大夫人的这一番话,内心疼的如针扎一般,他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这一回事,他有些忧伤的目光望着连似月那张总是冷艳的脸——
原本,这些记忆早就磨灭在前世不堪的痛苦和折磨之中了,比起那剖腹取子,家破人亡的痛苦,这一碗雪水龙井的事在连似月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可看着母亲的眼泪,她却终于又依稀回想起彼时重重。
她还记得,当她端着那一盅茶失落地走出连延庆的书房时,萧姨娘跟了上来,对她说:
大小姐,不要伤心,我会好好和老爷说的,他就不会生你的气了,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你到清泉院来,我教你怎么泡出老爷最喜欢喝的茶。
她那时候太单纯,丝毫看不到她那双美眸中闪烁的阴谋,她甚至感激她的善解人意,她高兴地第二天准时就跑去清泉院,然后和萧姨娘,连诗雅的关系就慢慢紧密起来。
蠢!
太蠢了!
连似月的心本来已坚硬如郎铁,即便重生一世,对连延庆这个父亲也不曾幻想过什么。
她只知道不停地与萧仙敏和连诗雅斗,斗,斗!
她只知道一定要报前世的血海深仇!
她只知道一定要那些辜负过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至于连延庆的心向着谁,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前世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此生又怎会奢求。
此刻,大夫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却不经意间触动了她这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其实她不是为自己难过,因为早就已经习惯受伤的感觉了,就算拿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用力的戳,就算鲜血淋漓,她也不会感到疼。
只是,她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心疼!感到不值!
明明,她的母亲才是明媒正娶的妻,而萧仙敏借着落难借住之便与连延庆暗生情愫,横刀夺爱,可连延庆却只心疼萧仙敏嫡出为妾,对她多了许多的怜悯和宽容,对连诗雅也多出许多疼爱。
那么,她的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