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寻常不过的山坡矗立在决明眼前,元枫不管不顾的向上攀爬着,决明也就只好怀揣着狐疑,紧随在他的身后,淅沥野草散落在山丘的陡峭处,浅浅绿意在倏忽大风中顺从的摇摆,决明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她气喘吁吁的几次停住脚步,却又总是在望向元枫那个桀骜的背影时,莫名鼓起一点奋勇,迫切向前了几步,妄图跟上元枫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曾经的乌云业已逐清,天色恢复了曾经的清亮,广阔的天幕澄澈湛亮,竟好似刚才的一切全如梦境,待决明艰辛的登上山丘顶上的时候,首先见到的便是连绵没有止境的黄色野花,在一丛茂盛绿色里淅淅索索的冒出头来,充满着鲜活的可爱,元枫就站立在这片美丽的景色中,目光飘扬着放向远方,决明走到他身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他深沉的语气悄然问道。
“这座山坡叫做什么名字?”
决明挠了挠头发,随意回想起那个小官吏带着他们四处走的时候说起的话。
“好像是叫做,一步坡。”
“一步坡,一步坡”
元枫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向着远方伸出纤长的指节,将遥远的所隔百里之外的另一处地方指给决明看,决明的目光顺着元枫放远,红墙高瓦,林树茂密,宏伟的石柱矗立着撑起奢华的建筑,那是元枫决明都曾熟悉的地方,是靖帝为自己准备的陵寝。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元枫缓缓带着喟叹念出这首诗来,清扬的风带起他散淡眉目里的惊心,他站立在这两座陵墓之间,恍然身处在爱恨交织几十年的一对怨侣之中。
“这就是他的秘密。”元枫最终道。
他最终还是知晓了这个秘密,却未知莫测的命运接下来将带他踏上怎样的路途,凉凉目光纷繁成殇,他傲立在山丘之上,俊朗的侧脸镌刻上君临天下的气质,不寒泊亦不动摇,是那样的令人动心,也是那样的令人生畏,决明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回元枫身上,深深的凝视着他。
元枫当日便带着决明离开了那里,暮云旷野的这个秘密实在太大了,大到足可以解释这二十年来靖帝对暮云家始终如一的眷念与偏爱,世人皆道靖帝偏宠暮云家是因为暮云贵妃,却不知是因为靖帝对暮云旷野不为外人道的别样情愫。
回宫的那日,天终于降了大雨,飘落的雨打湿了发丝,将纷扰的发丝结成条缕,依稀垂落在面颊边,苍白的脸隐隐镶嵌着深黑色的眼眸,沉重的衣袍向下坠着,他打马在大燕都无人的街道疾驰,马蹄下溅起水珠,泼落上大片晶莹水幕。
决明一样湿淋淋的跟在元枫身后,雨水蒙蔽她的眼前,使她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模糊中唯有元枫青蓝色的身影,在前方倏忽划过,这使她略感安心,胯下骏马在朝前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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