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将漆黑的苦药汁端到念珏面前，念珏侧过目光，薄薄的面容上显出一点夹杂着悲凉的哭笑来，她伸手从十二娘的掌中接过那碗药来，目光侵染着药水里的黑和苦，原发带出她空荡荡的神情来。

    “十二娘，有时我也会想，我何必要这样作践自己呢！”

    “少主是为了第九家，为了复仇，第九家地下蒙冤的英魂若是有知，一定会感激少主的。”

    十二娘面无表情的回答念珏。

    这套说辞她听了多久，十二娘便说了多久，哪怕她们心中这样清楚，这样虚妄的缘由早已经不够成为她们在这里苟活的理由了，可她们既然要活着，便不得不存些希冀，哪怕是触不到的呢。

    念珏的掌心被温热的药碗沁上温度，她抿了抿唇，做了一个极为悲壮的神情，手腕虚虚的悬空在半空中，才要将药汁倒进喉咙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极快速的喧闹，顷刻，门被拉开，沈平修的脸出现在念珏的眸子里，因为诧异，念珏的瞳孔被打开，整齐的映出了沈平修从神情到衣着上的每丝细节。

    “你怎么会来！”念珏轻声问。

    沈平修显然沉浸在一种强烈的愤怒之中，他撞到念珏面前，一扬手的将她掌心里的药碗打飞，浑浊的药汁铺满了地面，沈平修的大手掐住念珏的下颚，用力到骨节泛白，念珏因痛而咬紧了牙，她与沈平修火红的眸色对视着，不知不觉，眼泪蒙了晶莹的一层。

    “你真是个贱人！”

    许久许久之后，沈平修才从齿缝里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贱人么！沈平修，你果然连侮辱人都不会！

    念珏的整个身子都随着沈平修松手的动作而颓然落地，十二娘过来想要扶起念珏，被暴怒的沈平修一脚踢开，念珏慌张上前抱住了沈平修的脚，眼中含着晶莹泪光，言语却很是坚定。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便好，不要祸及他人！”

    沈平修不做声，等同于默认，念珏回头示意十二娘退下，十二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来，关门的瞬间对念珏比了个“小心”的口型，念珏半含着笑意向她点头，那张衰弱含泪的眸子泛着普天下最温柔的光，她像个菩萨，渡众生，独不能渡己。

    这里，只剩了沈平修和念珏，念珏依旧跪在地上，抬起脸来毫无遮掩的瞧着沈平修，缓缓开口。

    “沈公子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要向念珏泄愤吗？”

    沈平修淡淡的问她，“元濯的事情，是你怂恿的吗？”

    “你为什么这样说？”念珏平静的反问。

    沈平修惨淡到极致的笑，他用手捧起念珏的下巴来，使自己与她直面着，“我沈平修再傻，再被义父和你利用，也总不会连你们所做的事情的一星半点都猜不到吧。”

    他显然被伤的极深极痛，抚养自己长大的，从小被自己视同为神邸尊重的，和自己所爱的，所怜惜的女子的双重背叛，任是谁都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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