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流着眼泪躺在床上,她咬着枕巾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哭了好一会儿,沈郁扯过床头的台历,日期上画着一些红圈,那是和方自强约会的日子,她把这些充满幸福的时光孤立出来,多少次当她看到台历上被红色包围的日子,心里就充实起来。现在呢?它们张着血淋淋的嘴巴在嘲笑她,我失恋了,方自强把我抛弃了!沈郁拿起笔在八月十三日上恶狠狠地打了个红叉,她在空白的地方不停地写上方自强的名字,方自强说,沈郁,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和你相处下去了,你是个让人疲惫的女人,沈郁画下一个叉;方自强说,沈郁,你是一个古板c没有情趣的女人,我们不合适,沈郁又画下一个叉;方自强说,沈郁,你活得太压抑了,被压抑得已经没有性别了,沈郁画下一个叉,当沈郁披头散发c双眼红肿的停下来时,纸上的“方自强”已经被一个个鲜红的大叉压得面目全非,像是被反复执行了枪决。她拿着发卡往自己身上乱戳,她恨方自强,更恨自己,为什么他要抛弃我?为什么我连一个男人都抓不住?身上已经布满斑斑点点的红迹,沈郁却没有感觉。小郁,你躲在房间里做什么?快出来吃饭!母亲敲着门叫她。沈郁慌忙应了一声,她找出一件长袖衣服藏起伤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让自己镇静下来后走到客厅。
你刚在做什么啊?母亲端坐在饭桌前问她。
我在看书。沈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喝汤。
母亲突然问她,你下班的时候不是打电话说不回家吃晚饭的吗?
沈郁不耐烦了,朋友失约了,我就回来了,怎么我不能回来吃饭吗?
母亲惊奇地看着她,小郁!你今天怎么回事?居然会顶嘴了!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看你还像个高干家的子弟吗?简直比方自强那个小市民还恶俗!
沈郁像是被蛇咬了猛然站起来,妈,这是什么年代了?我算什么高干子弟啊?再说你又没有见过方自强,你怎么知道他恶俗,我们就比他高雅啊?她在心里还暗暗说了声——他妈的!
母亲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她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襟说,沈郁,我可告诉你,不管现在是什么年代,你最好都给我记住,你父母都是高干家庭出身,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别因为那个叫方自强的男人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和小市民混为一团,自甘下贱,没一点儿傲气!
沈郁看着母亲阴沉的小眼睛和干瘪的嘴唇,她站在灯光下,一块黑影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了刻薄的尖下巴。我们长着一样的脸孔,沈郁面对着母亲,就像看到了苍老的自己,她深深的厌恶,却又无奈地看着母亲成为一片乌云盘踞在她体内,她凄凉地撇了撇嘴巴。
你冷笑什么?沈郁!你居然敢嘲笑你的母亲?
我没有,沈郁心里辩解着,但她居然没有说出口,并且真的笑了起来。
你!母亲指着她浑身发抖,我一辈子受苦受累的把你拉扯大,要不是你我会老那么快吗?要不是我老得快,你父亲会抛弃我吗?沈郁第一次觉得母亲皱纹迭起的脸这么丑陋,按她的逻辑看来,父亲的离开是自己造成的啰?
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难怪男人都看不上,好不容易找个男朋友,还是个烧锅炉的工人,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母亲头发蓬乱,手舞足蹈,唾液四溅,像一个魔鬼。
沈郁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点点黑下来,我要被吞噬了!她双手紧紧地抠着桌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你自私自利,脾气古怪,说一不二,蛮横霸道,所以爸爸才和你离婚的!什么狗屁的高干家庭,都他妈的是假正经c假清高,你出去买菜还不是和小贩子讨价还价,还顺手牵羊拿别人的鸡蛋。我找不到男朋友,你说是什么原因,从小到大只要看见我和哪个男生接近一点儿你就骂我下贱,我十六岁了你不给我买胸罩,反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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