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最终还是如愿的与鍮怀谦一起留在了显美,其余留下的士兵倒是由原计划的百人增添到了一万。毕竟是公主,鍮勿仑这样老练的大将不可能不顾忌孤月的安危,留一万士兵,纵使显美有难,向昌松请援,这大难也能迎刃而解。
鍮勿仑率军动身之际,又忆想当年随傉檀攻占棘林的情景,淡声对段苟言道:“段将军不若命人尽量多扎一些稻草人,本将会把弩箭大多数留置下来,只望显美,一切安好!”
“还请鍮大将军放心!”
双方彼此来往啰里八嗦了几个回合,孤月的心思早就飞往天外了,她想着又有一段日子可与鍮怀谦朝夕相对,喜悦情不自禁的漫延,就像窖藏老酒的香气,能散发到巷子深处,喜悦自心间散至四肢百骸。
不过孤月的心思显然要落空了。在其他大军撤往昌松后,显美的城防自然要重新规划,鍮怀谦每日忙着和段苟商议布防,例如何处再挖沟渠,何处再垒高墙。从进攻方来看,必遵循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故而段苟和鍮怀谦要再细细查看每一处地形,整日整日忙得脚不沾地,饭都来不及吃。
孤月自然不会上赶着往前凑,徒惹人烦,这才意识到留在显美的日子煞是无聊,大漠黄沙见遍,云烟飞雁过眼,孤月只好挑了几本人物传记读一读,全当消磨时光了。
不曾想这一读就陷进去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迥异非常的命运,一段一段的人生随着孤月翻动书页的手指掠过,叫人感慨唏嘘。有时鍮怀谦略得空闲过来探视一番,都被孤月晾在了一旁。这令鍮怀谦诧异不已,还暗自反思着该是自己近期军务繁忙,冷落了孤月,惹她恼怒,探视的频率越发勤了。
又是一个天高晴朗的日子,孤月仍暗自沉浸在那虚幻的浮光一梦中,终于在孤月第五次叹气之时,伺候一旁的月韵忍不住出声询问:“公主为何忧心?”
“并非忧心,只是可叹西楚霸王不公的命运罢了。”
月韵在家道中落之前是识得几个字的,她本就是沉静的性子,对学识是有几分追求的,思索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西楚霸王是个怎样的人呢?”
孤月瞟了月韵一眼,就见她双眼放空,疑惑c好奇的神色布满了那张细瘦的小脸,孤月喃喃解惑:“’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能担得起后人此番评价的,不失为英雄。项羽,楚国名将项燕之孙,年少立志:’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甚至在楚国灭亡,秦始皇帝一统六国c游会稽之际戏言:’彼可取而代之也。’”
孤月轻笑扬眉,顾盼间神采飞扬,继续侃侃而谈:“羽有重瞳,似上古舜帝。事实证明,他的确有如神助。巨鹿之战,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楚军无不以一敌十,大破秦军章邯c王越所率主力三十万。其他反秦诸侯军望风归附,项羽辕门召见时,吓得全部跪行,无一人敢抬头直视。当是时,无人疑’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预言。”
说到此处,声音已失去了淡然。鍮怀谦忙完了一些必要的城防布置和兵力安置以及一些琐碎事项,终于抽出空闲来,再次打算看望孤月。
行至帐外,听着孤月正说着项羽的风光,脸上本有些散漫的神色渐渐收敛,少年时期谁没有这样一个家国梦?意气笑轻狂,他只是想不到孤月还有这样的一面,心中有日月,胸中有河山。鍮怀谦不再挪动脚步,静静地立于帐外听着。
而月韵已然听得沉醉,摇头晃脑地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孤月一叹,目光放空,落在不知名的一点:“入关中,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就连骊山之上的阿房宫,也都被付之一炬,可见项羽并非贪图富贵享乐之人。自立为王,楚河汉界,虽设鸿门宴,不忍折杀之,项羽最终是放走了与他相争的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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