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筠心一脸无辜：“母亲这可就想多了。大越的律法，动不动就要株连。你事情办成了，领功的是你；你事情要是没办成，我莫名其妙搭一条命。那我也死得太冤枉了！我哪敢在这上头动歪脑筋啊？”

    李氏想想也是，松了口气，就啐道：“谅你也不敢！”她歪头不悦地睨了于梦娥一眼，“本夫人就说，香谱准是在她手上。她要是早点说出来，也犯不着遭这些罪了。好了，就看在你刚才帮我的份儿，快把她领回去吧。回头让管事婆子给你捎点伤药，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了。”

    她见季筠心不搭话，明显是不高兴了，眸色很快就转冷：“你前天闹了一场，害得你父亲颜面扫地，更害得音儿错失选妃的机会。我到现在都还没惩治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容忍了。所以你就别妄想因为这个，要从我这里得什么好处了。还是回到小院，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吧。”

    季筠心看了眼于梦娥背上的伤，心里冷冷一笑：李幼云，还真以为我指望你拿什么来换呢。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我怎好让你失望呢？

    于梦娥后背上一大片黏糊糊的血迹，触目惊心。时节刚刚入了春，却还带着料峭的寒意。穿的衣裳还算比较厚，都让血浸湿了一大片，可见里面的伤有多重。两个婆子将于梦娥送回了院里，就留下来帮她处理伤势，里面的中衣已经随着血迹慢慢地干涸，和破损的皮肉黏在了一起。

    随着衣服和皮肉一点一点地分开，昏迷中的于梦娥也免不了痛得叫出声来。季筠心看得心痛万分，面上什么表现都没有，眼里的寒光却是越来越盛。

    季筠心刚把于梦娥的伤处理好，两个婆子便慌着要走。她不说话，随着一路出了房间，两人以为是她有意要送她们。主子送奴才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抬举，她们却好像见惯了似的，偷偷笑着咬起耳朵：

    “我就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可大小姐再怎么咬人，也还是只兔子。那牙就是磨得再利，也压不住夫人高她一截的身份。看到于嬷嬷伤成这样，到底还是怕了。”

    “可不是。先前还指望从夫人那里捞点好处。她也不想想，她之前下了夫人的面子，夫人没动她，已经是宽待了。她还敢招惹是非？还不嫌命长？按我说，她脸都伤成那样了，往后还想要过安生日子，就得像夫人说的——躲在这小院里，安分守己地过日子。”

    正说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季筠心喝命：“关上院门！”

    这一声颇有威势，让人觉得杀气蒸腾。两个婆子一听，就惊慌失措地回头，齐声大叫：“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季筠心抬脚将那个先说话的婆子踹翻在地，就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裙边几不可见的灰尘，顺势坐到了丫鬟端来的圈椅上。两腿交叠，粉面含霜，俯低下来逼视着她，狞笑道：“不好意思，兔子忍不住又想咬人了。让我想想——我是先咬你这个倒地不起的，还是先咬你这个脚底抹油想跑的？”

    没被踹倒的婆子，看见她那慑人的目光，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心里有些害怕，面上也有些慌乱。可又想到自己是李氏的人，就算季筠心有再大的气性，怕也不敢乱动她们。毕竟这家里头主事的，还是夫人。

    那婆子心头稍缓，便硬声硬气道：“大小姐，奴婢两个没说错什么吧？”

    季筠心接过丫鬟递上来的一盏香茗，神情疏懒地一笑，“没有啊。”她状似无聊地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不是天色阴沉，人就容易心情郁闷嘛。这心情一郁闷，我这心里就躁得慌，我这一躁得慌，就忍不住想打人。两位嬷嬷劳苦功高，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这主子一旦有了心思，做奴才的，就得好好答应着。那两位嬷嬷就留下来陪我消遣消遣，如何？”

    两个婆子听得脸色一变，知道所谓的“消遣”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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