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木的头发仍有几分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洗过澡，程夏衔去煮水，半靠着吧台问他，“你刚刚在游泳？”

    “游泳的时候怎么接电话，刚好洗了个澡。”许嘉木环顾四周，虽然家中的家具整洁齐备，但是看着还是无人居住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们家里怎么这么冷清，你们家人呢？”

    “我们家人？”程夏衔去卫生间里拿了一条毛巾出来给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前几年过世了，我把我后妈和我继姐赶出去了，重新装修了一遍，简约日式风，是不是还不错？”

    许嘉木接住了毛巾，刚刚想要为她的细心而高兴，转而便心中一沉。这样的转换太快，让他心里难受，难受得有些疼。

    他想起墨尔本见面的时候，程夏衔淡淡的话。

    “你那个时候在准备亚运会，复出之战这么重要，我要是和你说分手了，恐怕整个泳队都要排着队来殴打我。所以就想着等你比赛完再说，但是后面出了些事情，所以就一直没说，等到后来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所以”他的嗓子堵住了，“你爸爸过世，是四年前亚运会之前？”

    程夏衔正在往杯里倒热水，闻言手一顿，还是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时候，他是车祸去世的，很突然，谁都没有料到。”

    落地灯的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显出一种妩媚而神秘的气质来，就像她一样，总是说一半，藏一半。许嘉木却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将她拉到光明中的冲动，好好地让他看看，她隐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许嘉木的声音有几分急切，“我知道我那个时候脾气不太好，总是生气，但是我”

    程夏衔就着稍微凉了一些的水吞了过敏药，“我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许嘉木，我和你说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是你和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在你的领域里，你已经站到了最高峰，而国内到现在都没有可以承接你步伐的运动员出现，你一旦失误，不仅是你个人的事情，还有你的父母，你的教练，你的团队，甚至整个游泳中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时有多少人殷殷期盼着你从低谷里爬起来，你自己又有多想从低谷里爬起来？如果我真的说了，你受到了影响，你抛下训练和比赛来到了我身边，你挽留了我，但是你能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不会后悔么？”

    许嘉木默不作声。

    “我给你打过电话，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可是你没有接。”程夏衔将杯中剩下的水喝干净，声音有些苦涩，“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你没有接那几个电话，不然怕是你我都要抱憾终身。”

    许嘉木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哑，“所以，你就单方面地决定离开我吗？”

    那个时候他负面新闻缠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蔑和嘲讽里跋涉，他喜欢程夏衔永远波澜不惊的态度，喜欢她在他深陷泥沼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像一切事情都不足为惧。

    他一直依赖着程夏衔，但是没想过程夏衔也需要他，也依赖他。

    崔小满和傅一周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长不大的男孩。

    那几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可能他正在训练，可能他的手机被教练缴走了，他看见的只是几个署着程夏衔名字的未接来电，但是他不知道，失去了父亲，又要和继母博弈的程夏衔，是怀着多么无助和脆弱的心情，拨出了他的电话。

    可是他没有回以相等的安慰，他什么都没有给她。

    程夏衔听出他声音里浓浓的倦怠和低沉，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这种倦怠和低沉里慢慢沉没，她点了点头，“程夏衔缺乏安全感，而许嘉木给不了她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很刁钻，刁钻到自己都替许嘉木觉得有点难过。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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