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乡村草园
关于“家园”的记忆,始于上世纪70年代我6岁时眼里的房子。“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对!印象中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茅草房。
两岁时随父母从城里医院“下放”,赶赴乡下的公社(镇)卫生院,为12个大队(村)的“贫下中农”服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除了公社卫生院是红砖房,满眼都是很诗意的“三重茅”。
数九寒冬,窗户纸糊在外,呼扇呼扇地遮风挡雪。里屋四壁和顶棚贴满报纸,每逢年关都新覆一层,糊得跟千层纸似的,这可能是亚光效果的家装壁纸雏形吧?晚上燃蜡烛或者熬油灯偷光,只在除夕夜才能有幸点一回明晃晃的电灯泡。
一房住两家,两家处得跟一家人似的,真正是:一家饭百家吃,一家事百家忙。房中间共设一个厨房屋,灶坑门对灶坑门,谁家做什么饭菜一目了然。炝锅葱油香飘来飘去,此起彼伏。一日三餐,好比三个回合的厨艺大比拼。大锅台(灶台)东西相对,炖在铁锅里的油豆角和贴在锅沿上一圈金黄的玉米饼子清晰可见。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人影依稀,如在雾中。屋里南北窗户和大火炕,夏天通风透着凉,冬天“火龙”(炕洞子)席子暖。屋外前后菜园子,盛夏蹲在人字架下偷吃黄瓜,垄头垄尾地遛来遛去,找熟透的西红柿。园子角落里独立“两块板一个坑”的单蹲位“茅楼”(厕所),相当于人工“二胺”生产基地。
一晃40多年过去了。跨世纪迈进新时代,站在知命之年的。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眼里身边的“房子”,成为融入情怀c打动我心的四海家园。绝不把她视为我所拥有的半分资产。漫长岁月里,河东河西处,每一处房子都传递我“家”的心灵温暖,每一处房子都赋予我“园”的自然芬芳。我深爱着我的每一处房子,因为她是我永不磨灭的家园。
(二)北京盛园
上世纪九十年代伊始,第一次来北京出差,给我最大的震撼就是北京的“房子”:巍峨夺目的故宫天安门,雄浑无比的“建国十大建筑”之人民大会堂c国家博物馆c军事博物馆首都北京的大气磅礴全部绽放于c融汇于房子之巅,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这里是北京,看的房子目不暇接,住的房子则捉襟见肘。星级宾馆咱可住不起,缝在内裤里的有限的五六百元差旅费,只够住几十元一宿的双床或者多床的某单位招待所。住上一天半天,如果招待所被京城大型会议给包下来了,还会被驱逐出门。无奈之下,只好另寻一处叫做“招待所”的房子。
那时的北京,三环刚刚合龙贯通,看丹桥c看丹路如从天降。西三环外的四季青乡应该还是北京的菜篮子工程呢。这里荒郊野外,房子两三千一平都觉得挺贵的。花上个十万八万去京东的顺义县(一夜之间“撤县划区”变成“北京顺义区”)买套房子,还能享受当地购房激励政策,落北京郊区户口呢。
本世纪初有机会来北京发展,与北京结缘。有工作了,却没房住。举家住了三个多月的某单位招待所,直到贷款20多万买了一套四千一平的“天价”住宅。每年支付近2万的“昂贵”本息,20年后才能还清。尽管给银行“打工”有些吃力和无奈,可毕竟拥有了自己的蜗居。
为了在北京买房落脚,800元一平,忍痛割爱卖掉了东北老家相依相伴十年的“窝儿”。这时,才蓦然萌生背井离乡的漂泊感,心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当“公产房”演变为“商品房”,买房子和买菜一样,必须花钱了。
(三)我的故园
1990年10月,返城后第十一个年头,成家却买不起房子,租了间四面透风的“门脸房”(盖在主房前边的配房)权做新房。三九天,下刀子风,刮大烟儿炮,屋里四壁冰冷,寒气袭人,只好扣顶棉帽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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