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何乐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晃悠。太久没有回京城,这半日,又是来去匆匆。此刻,走在上京宽阔的街道上,看着街边卖力吆喝的小贩,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温润的玉瓶在掌心握了许久,已经被捂得有些发烫。何乐看着眼前一直在虚晃的重重人影,轻叹了口气,终是从那玉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塞到了嘴里。
应仕中的身体还能让她撑多久?她不知道。
以前,她不是没想过要回去,只是她来的莫名其妙,这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找寻回去的路。后来,当她知道了十八年前蒙舍宫变的事c见到了蒙舍公主c听说了九黎族的秘术,虽然一切仍未可知,但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亦或许离她离开这里也越来越近了。
其实,她很想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然后稀里糊涂的继续留在这里。但现实告诉她,逃避退缩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终究会知道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与其被现实推着一步步往前走,倒不如主动去寻求真相,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蒙舍c九黎族于她而言,一切皆是未知数,而未知往往都蕴藏着危险,但她不惧。不管前路是宽阔坦途,抑或是凶险万分,她都必须要亲自去走上一遭了。她怕的唯有一件事,此去再无归期,此生与那人缘尽于此。即便再怕c再不舍,她也该放下魏国的一切,去寻找自己身上的秘密了。
在外闲逛了许久,待到星辰爬上天际,何乐披一身暮色回了应府。
此时,齐昊被革职下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再加上,应将军应夫人听了小东的解释,已经全然明白何乐之前在文水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案。
知道真相的应将军应夫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在府里等了何乐许久也未见她回来,心急如焚的应夫人立刻遣人去寻她。
“爹娘,我回来了。”何乐又换上了一副笑颜。
大老远应夫人就听到她的声音,慌忙出了前厅去迎她,应将军也站起了身。一直低垂着头,立在一旁的小东,倏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何乐。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又默默垂下了头。白天,她奉旨进宫时,并未带他,而是让他留在府里,在适当的时候给应将军应夫人解释实情。
宫里的消息已经传出来许久,却仍未见她回来,小东心里有些发毛,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儿。此刻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小东这才松了口气。在心里将她腹诽了一番之后,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她半步。
“儿啊,娘c娘真的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应夫人拉着何乐的手,连连叹惜,“别人当官都是为了权c名c利。利,咱就不说了,咱们应府还不至于从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那你说说,你自毁声誉,又得罪满朝文武,图什么呀!被百官记恨得来的官职,太烫手,咱不能要!”
何乐知道娘是在担心她。她为查甘泉渠贪腐案,抖出了城南作坊溶铸私银的事儿,相当于得罪了满朝文武,日后必定举步维艰c暗箭难防。
“娘,您要是去了文水县,亲眼看到洪水肆虐后留下的一片狼藉,原本美丽的村庄田野变得满目疮痍,房屋倒塌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遍野荒尸无人理,就连最简陋的一张席子裹尸下葬都做不到。仕中相信,您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唉。”应夫人重重叹了口气,道:“娘说不过你。娘只是个妇道人家,一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儿,不管别人怎么样,娘只希望你一生安乐无忧。”
何乐回握住她的手道:“娘,我会的。”
应将军见她母子俩说完话,这才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仕中是我们的儿子,他能有此担当有此魄力,我们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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