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扫了一眼六娘那长长的单子,粗略看过几样,面上倒看不出喜恶来,抬手交给了旁侧皇后的心腹嬷嬷命她念出来。那嬷嬷便捧过来念道:“八宝如意玛瑙燕窝汤c花开富贵松茸麒麟肉c福禄延寿鲜鹅掌中宝”念了上头几样,皇后微微颔首道:“往年也都是这些,倒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再念后头的,当念到“周王作左九耳铜鼎烹野鹿肉”时,皇后眉头一挑,抬手止住了道:“野鹿肉往年也是常吃的,只是里头烹饪的铜鼎,可是太子前年从北地带回来的那一座鼎?”
六娘笑答道:“正是。此物一直存放在太子书房的地窖中,此次为给圣上祝寿,太子吩咐了臣妾只管取用府中物件,也不必顾忌那价值连城的珍宝。儿媳想着,周王鼎的确贵重,只是既然是为圣上祝寿,圣上坐拥天下,倒也”
“倒也恰如其分。”刘妃笑着接了口。她朝在座几位嫔妃扬首道:“东宫的奇珍异宝让我们这些人都开了眼界了。”
熹妃c静妃两位端正坐着,面上含笑不语。倒是坐在最下首的玉昭仪薄氏耐不住,娇声道:“可不是么!我们还在为圣上的贺礼费心,哪里想到东宫殿下为圣上预备的菜肴都是以周王鼎烹饪的!周王鼎,想是皇上的堂叔c周王殿下亲手炼造的铜鼎吧?咱们圣上见了这铜鼎,怕是我们呈上去的东西该立刻扔了才好”旋即看向六娘,笑吟吟道:“太子妃殿下真大方呀”
周王殿下炼造的铜鼎若不是坐在皇后跟前,六娘险些拿掉了手里的茶盏。倒是皇后好涵养,听着这话眉头也没有动的,想是此前遇到过多次类似情况了。
玉昭仪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倾国倾城c美艳不可方物,只可惜她毕竟出身贫寒,不通文墨,言语上永远不会像皇后那样高雅沉稳,更不如刘妃滴水不漏
玉昭仪薄氏家里世代以唱戏为生,乃是幽州一代的草头戏班子。后来家乡发旱灾,薄家全家老小乞讨上京城,快到京城时眼瞧着要活不下去。恰好此时宫中采风使奉命出宫,采选歌女充盈梨园,薄家人为了生计便把年幼的薄氏卖进了梨园。
梨园里头这等从小调教的歌女不知凡几。薄氏在那个地方度过了整整十年艰辛的童年,凭着祖传唱戏的天赋本领,在一众歌女中脱颖而出,渐渐成为梨园头牌。原本梨园的歌女舞女们都是贱籍,就算生得再美c歌舞再出众也是没有为妃的先例。只是薄氏倒也有福,遇上了个不那么重规矩的皇帝。圣上先是纳了她做最低微不入流的八品更衣,倒也没有激起群臣反对;后来这薄氏咬紧牙关往上爬,其容貌又是旁的嫔妃比不上的,几年过去,竟生了十二皇子还成了主位娘娘。
只是,就算如今做了正三品的昭仪,她也永远抹不掉自己骨子里戏子的出身六娘的目光闪了闪,这个薄氏外表美丽,内里却胸无点墨c不堪大用。难怪十二皇子是那副模样。
倒是什么人有什么福气。如果薄氏不是这般女子c她的十二皇子不是个纨绔,圣上怕还不会特意隆宠这对母子呢。那些自身懂得上进c母妃又出身名门的皇子,哪里受圣上待见了。
“东宫里什么珍宝没有,太子和太子妃两位殿下一贯是不藏私的,哪里能和我们一样?”刘妃想是从来不愿和玉昭仪这样低贱的人物争锋,故而静默坐着饮茶;倒是刘妃手边上那位熹妃急匆匆地甩了玉昭仪一个眼刀子,忙着开口与她为难。熹妃手里用帕子拈着一只葡萄干,声色冷冷透着鄙夷:“周王鼎是一千八百年前西周恭王用作祭祀的礼器,后来随葬周王陵墓,后又流落失传好不容易被前朝寻回的宝物昭仪没有读过书就不要随意说话,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熹妃姐姐同她计较什么啊!”身旁静妃一口截了熹妃的话:“您说多少有用呢,她连周恭王这个人物都不知晓,您对牛弹琴,有意思么?”
“我也是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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