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蟹,向惠子和拉法啼撒起娇来。
她问她们两个:“奶奶,你们怎么不吃大海蟹呀?”
惠子说:“我们年纪大了,咬不动啊。”
“那我给你们剥。”
小靑马上接上说:“我来剥。”
小兢也随声附和:“我们一起剥。”
拉法啼说:“真是乖孩子,但愿上帝, 让你们早一点回人间。”
惠子摸了摸小彤彤,又看了看小兢和小青:“要是在人间,我有你们这样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天堂里人来人往,不但有黑眼睛黄皮肤,还有许许多多的蓝眼睛和黑皮肤。
此刻正是中午,他们在二楼平台一间洒满阳光的屋子小憩。窗外,天空万里无云,一棵茂盛的菩提树干云蔽日,草莓沿着一楼的砖墙一直爬到二楼的凉台。不远处,大海波涛汹涌,许多海鸥在浪花中穿梭。他们一会儿翻腾,一会儿俯冲,一会儿又直冲云霄。隐隐约约,一艘游轮在移动,还袅袅冒着炊烟。
小青问惠子:“奶奶,您在人间一个人?”
“是啊,”惠子说,“生不逢时,命薄缘悭。”
“奶奶,您能给我们讲讲您的故事好吗?”
惠子朝小兢看看,又朝小青和拉法啼看看,拉法啼就对惠子说:“那你就讲给他们听吧。”
惠子又朝乔尼看看。乔尼拿着香槟酒转身而去。
于是惠子就开始叹气:“唉,我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啊。”
“奶奶,您喝一口水。”小兢把一杯水递到惠子的手心里。
惠子喝了一口,接着说:“因为战争,我失去了家园,也失去了所有亲人。我大半辈子,都是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你们知道吗,一个人失去亲人,尤其是小时候看到那样惊悚和恐怖的场景,不要说人类,就是野兽,它也会镂骨铭心啊。我曾记得,“小男孩”光顾的当日,也有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它们有的断腿少肢,有的血流如注,还有的仰天哀叫。在废墟里转圈子比比皆是。有一只小狗,头已经变形,毛发全无,趴在地上一直“呜呜”地叫,在它边上,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它的母亲一瘸一拐向它走来,没想,母亲一口咬死了它,它自己也叫着流着泪跳进了火海”
“奶奶,”小彤彤走到惠子跟前,“您不要哭,您不要哭嘛。”
惠子抹了一下泪,又继续说:“我没有恋爱过,也没有生育过。也许你们会问为什么不结婚?唉,那场深铭肺腑的浩劫,谁能忘得了啊!就像你们中国人,至今对我们耿耿于怀。众所周知,世界上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也只有一个地球,如果大家都要瓜分,都要独霸,那人类还会延续到今天吗?你们没有经历过劫难不知道──当然,我说的是“小男孩”。它比任何自然灾害都可怕啊。尤其是后果。它不但毁灭江山,毒害河流,灭绝人类及几百年土地不能耕耘,更可怕的是摧毁活着的人的意志。许多人致癌没法医治,受害人家属撕心裂肺。包括肌肉萎缩c脱发c失明和畸形,还有大量的罕见脑瘤,根本无法医治。他们终日以泪洗面,生不如死。女人更痛苦。乳癌c染色体畸变c卵巢癌c不孕不育,既使生育了孩子也是迟钝。我就是一个慢性骨髓细胞白血病的患者啊。”
说到这里,惠子叹了一口气,并把眼睛朝窗外看了看:“我曾几次,想一了百了,但一看到那些断胳膊少腿,被“小男孩”灼瞎眼睛的人还活看,我就没有了勇气和毅力。我本来以为,战后换一个环境,或随着时间的推移创伤就会抚平,但实际并不是。时间越往后退,我就越痛苦。因为我的父母和兄妹常常在我的梦境里。所以,我虽然大难不死,却与痛苦终身为伴。我不能和健康的人结为伴侣,是因为我不愿意让我的痛苦走进另一个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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