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出首的不论。
“江东土暴子,裹挟之百姓甚多。如此大开杀戒,是逼民与我死战也!”朱平槿用现实问题敲醒三人。
没等他们回话,朱平槿转向他正在做记录的大秘程翔凤:“护商队出征川北土暴子,本世子曾有令旨,程先生不妨给他们说说。”
程翔凤停下了奋笔疾书的手,站起来对三人道:“世子曾有令旨:首恶必究,胁从不问。对那些被土暴子裹挟作乱的百姓,应该给他们改邪归正之机会;但对那些丧尽天良c罪恶滔天的匪首,唯有斩尽杀绝!绝不姑息!”
“土暴子尚且如此,况夫莘莘学子哉!”朱平槿道。
难道杀官据城这样严重的罪行,世子也要网开一面?江鼎镇揣测着朱平槿的帝王心术,心中疑惑了。好在他及时看到了不动声色的李四贤,赶忙收敛面容,不让自己的疑惑露于行色。
“轻纵恶贼,是为亡国之兆也!世子之仁,非仁也,乃妇人之仁!”李完怒发冲冠,勃然大怒。他往地上重重一拜,转身便要拂袖而去。
“李大人暂请留步!”朱平槿略一摆颌,随侍的曹三保便快步过去将李完拦住,“世子讲完,大人再走不迟!”
“下官失礼,请世子速速讲来!”李完怒气未消。
“汉儒董仲舒以《春秋》决狱,先生曾纠弹奸恶,可知其意?”
李完无礼,世子要收拾这个李完了,江鼎镇心想。只是这李完也是学富五车之人,世子逞口舌之利,弄不好要吃亏!
“论心定罪!”李完回道。他当过巡按,对刑名之术亦颇有研究。
“董仲舒云:志邪者不待成,首恶者罪特重,本直者其论轻。可知何意?”朱平槿又问。
“就其心之正邪以定罪!”李完回答完,立即反向朱平槿发难:“下官请问世子,误杀之罪与谋反未成,罪孰与重?”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朱平槿笑着回答。主观之外还有客观,犯罪情节之外,还有犯罪后果。李完之问,考点于此。
“谋反未成,其心殊恶。故本世子曰:二罪皆重!只是”朱平槿再答。
“只是什么,还请世子明示!”李完咄咄逼人。
“谋反之罪,以‘反’为心,以‘谋’为实。既想‘反’,又已‘谋’,则谋反已成,何曰未成?”朱平槿开始反击,“误杀之罪,以‘误’为心;以‘杀’为实。既为‘误’,则本‘无’。无犯意而伤人命,如死者家愿受金银劳役之偿,可宽宥也!如此既不伤天和,亦可为死者家补偿,何乐而不为之?”
现代犯罪构成分析,主体c客体c主观方面c客观方面,朱平槿不仅学过,还考过。这些知识和方法,从古到今,从外国到中国,都没有什么变化。区别最大的反而是习惯法与刑罚思想。比如日耳曼习惯法,对于严重刑事犯罪分子,只是轻松地宣布你“从此不受法律保护(注一)”。这位被宣布不受法律保护的人,望着周围那些充满各种着强烈欲望的男人们女人们,心中大惧,仿佛见到了外星异形,只好一言不发捂住菊花,转身逃进无边无尽的日耳曼黑森林,从此再也不会在人类社会出现。
“想不到世子也精通刑名!”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完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天家少年,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世子天纵英才之名,早已传遍顺庆,李完早先不信,现在却不得不服。
“以下官之意,世道不宁,还是要杀人立威!”李完虽然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但是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了,“不立威,无以镇宵小!”
“李大人老成谋国,本世子也有此意。”夜深了,朱平槿也不给他们打谜语了,“只是要少杀,慎杀,绝不可滥杀!既要杀得他们心服口服,还要杀得他们从此不敢作乱!罪刑相当,罪责自负,一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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