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标这一路委实劳乏,这垫着大敞和稻草的角落虽说简陋。可如今在太子看来,却比京师太子宫里垫着鹅毛软垫的梨花床还要舒坦了不知多少倍。张昺、胡延平及一众锦衣卫早对身边那一堆哈密瓜垂涎三尺,但太子在垫子上闭目而坐、没有发话,便谁也不敢动手,更不敢去问。
一行人里头,也只有那传说中的杀人魔王、锦衣卫指挥副使蒋瓛不为所动,只是冷着眼四下查看。蒋瓛负责太子的安危,一路上都是这个做派,加之他冷面罕语,众人也都习以为常,并不理会。
须臾,王官已是烧好了热水,端着满满地一盆颤着步子进来,早有眼快的锦衣卫一把接了过来。王官一边道谢,一边也觉得屋内静得有些奇怪,四下在众人脸上扫了扫,又看了看闭目端坐的朱标,已是明白了个**成,便故意放开了声音笑道:“哟,诸位贵人怎么不动手啊?莫非嫌弃我家的哈密瓜不成?这可是我才买了没多久,一直放在阴凉的地方存着的,新鲜着呢。”
说着王官迈步入瓜群,左看看右捡捡,许久方从里面挑出一个一掌余大的瓜在手中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王官满意地一笑,拾步往徐徐睁眼的太子朱标走去:“这位大官人,我王官从小偷瓜,对瓜只要看一看、闻一闻,便能知道个**不离十。嘿嘿,这瓜啊,准保新鲜滋甜。来来来,您尝尝——”。
朱标其实也觉得口干舌燥,只是这一路太累,这一坐下便再难起身,便想闭目缓口气了再说。如今被这个王官一搅闹,又看看一众锦衣卫的神色,方知他们都在强忍着嘴馋等着自己呢,不禁自失的一笑,从王官手中接过瓜垫了垫:“这瓜看着不大,倒是挺重的,放在手里铁疙瘩似的。只是空有‘佳肴’在前,没有‘碗筷’也是白搭啊。”
张昺情知太子的意思,便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要递了过去。
不想王官却笑着摆了摆手:“刀划从瓜肚中划过,会坏了它肚子的瓜丝,瓜肉也会沾上铁锈味儿,好好的美味便就此毁了,岂不可惜?”
张昺诧异地收了匕首:“这哈密瓜瓜皮何等厚重?你不用匕首,难不成还能用手掰开不成?”
王官淡然一笑,有些神秘地又从朱标手里接过哈密瓜,拧着瓜头上的一截青藤不住转着圈儿,又用拇指按住青藤往里使劲压了压,待松手时又反其道而行,捏着青藤的根部往外一拉,只听“啪”的一声,青藤连带着藤根的结儿应手而脱,露出鲜白的瓜肉来。便在这时,王官双手掐住方才摘出来的藤根处的小口,使劲一掰,“哗啦”一声,哈密瓜已然分为两半,露出里面鲜嫩的瓜肉来。
王官极潇洒地举起瓜瓣给众人看了看,方回身恭敬地递还给太子朱标,笑着说:“这位公子你且尝尝瓜肉,看看我王官看瓜的本事怎样?看走眼了没有?嘿嘿嘿”。
众人见王官露了这一手,都不禁哄然叫起好来。
朱标捡着瓜肉的鲜嫩处咬了一口,果觉肉嫩滋甜、入口如蜜,不禁赞道:“好,王相公好手段,也好眼力。这瓜果然极为脆香可口”,说着又朝众人道:“哎,你们也都尝尝吧——这瓜啊,与我们南方种出来的,确是不同的风味儿。今夜你们有这好口福,可千万不能错过了的。”
朱标如此玩笑,惹得众人也是一笑,便不再拘礼,一哄而上,百余个哈密瓜只一炷香的功夫已去其半。
是夜,朱标一行人在王官的茶铺里稍加洗浴,用过哈密瓜,又喝了王官夫妇预备好的热乎香浓的油茶,竟都睡了一宿好觉。次日因想着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圣寿将至,宫里少不了要预备张罗一番,朱标可不愿错过这么一个表孝心的机会,便早早地引着众人租船,从黄河渡口南归。
待朱标返回应天府时,时间已经是洪武二十四年的十一月初八,离冬至刚好还差着半个月的时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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