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了元兵屯据在迤都的消息,北征大军次日难得地全军休整。至申末时牌,伙夫们便早早地埋锅造饭,将什么鹿肉、袍肉、山猪肉尽皆下了锅。军士们虽也诧异怎的今日伙食好了起来,可当兵的谁会跟肉过不去呢?全军都放开了怀抱,饱饱地大吃了一顿。及至酉时刚过,想是因为漠北的雪天白昼极短,天悠地就黑沉了下来。军士们正自嬉闹,却又得了军令,全军拔营,趁夜起行。军士们身上都只准带兵器和三天的干粮,其余物品,像什么粮草、营帐,一律都留在捕鱼儿海。
六万北征大军轻车简从,在暴雪中也走了足足三日方才抵近迤都。元兵就躲在迤都的一个山谷里,四面环山,由一些乱石砌成。因大雪纷飞,目不能视,大军只得躲在林间,只等入夜。直至戌时,头上黑得跟在天上罩了一层黑罩似的,元兵藏身的乱石城里也燃起了火光,此时敌人反倒惹眼了。北征大军这才悄然出动,将石头城围了个严严实实。
朱能和谭渊两个悍将,听着里头兀自喧闹高歌声,已是起了杀心,来到雪人也似的朱棣跟前请战:“殿下,这个时辰杀进去,管保他们一个都跑不了。这回可要这群兔崽子灰飞烟灭了,也省得咱们以后费工夫,嘿嘿嘿。”
说着二人磨拳搽掌地狞笑起来。
朱棣在雪地里盯着石头城里的火光虞时,动也不动,只是不住沉吟掂量:此时若是一举而上,要将敌人剿灭那是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不知道晋王那边如今是怎么个光景?若是他那边战事也进展顺利,或者他那边侥幸遇到的敌人多一些,那自己岂不就败了?晋王这人虽然傲了一些,可在武略上,早些年历来都是几个兄弟中最好的。他要在武略上取胜,不是不可能啊。
想着,朱棣挪了挪身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忙吩咐道:“观童呢?观童可在,快把他叫过来!”
观童乃是洪武二十年在女直苦屯被冯胜收降的纳哈怵部将,曾经劝降过纳哈怵手下十万暴乱的降军。此人与乃而不花也是旧交。观童自打投降之后被封为全国公,便留在了北平,与陈珪素来交好,此番自也随军出征来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不知燕王此时将这么一个降将招来做什么,难不成要将这偌大的功劳让给他一个夷人?
观童生就一个鹰钩鼻,满头卷发,个子瘦长,典型的夷人长相。想是因为自知是降将,虽勋爵已封为公,却还是很讷言,极少说话的一个人,对人也都恭敬。此时观童听了朱棣召唤,忙便匆匆赶了过来,至朱棣跟前躬身道:“殿......殿下,不......不知有......有什么吩咐?”
他的汉话说得有些生硬,加之他一本正经地模样儿,看着倒有些好笑。
朱棣看了看他,暗觉这是个老实人,便上前两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本王有一个极重要的差事要交给你,不知你怎么看?”
“殿下吩......吩咐便是......下......下官岂有不做的.....的道理?”观童诧异地看着朱棣,不知这位王爷在卖什么关子。
朱棣颔首笑了笑:“你与乃而不花关系怎么样?”
观童吃了一惊,有些拿不准朱棣问这话的意思:“殿......殿下......这......这......”
朱棣见他有些慌乱,便摆了摆手:“全国公不要多心,本王没有其他的意思。如今乃而不花已成刀俎上的鱼肉,本王今夜要剿灭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是本王近年来读佛,深知因果报应乃是不二天理。无论他是汉人也好,或是元人也罢,本王并不想多造杀孽。所以......想派你去劝降于他。免得徒增杀孽。”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观童这才放下心来,赞道:“殿下仁义,观童早就听......听说了的。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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