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名叫梁丽姮。梁丽姮虽是女子,却也是身怀武功之人,夫君李敬业在扬州起兵反抗当朝太后武则天(注1),她便跟随丈夫在军中杀敌。只可惜功败垂成,夫妻二人只得带着亲随仓皇出逃。
朝廷的平叛大军皆在江北,是以出了扬州城,李敬业等人便一路奔至长江边,意图渡过江去继续南逃。可是只有李二狗这一艘小船停在江边,而身后的追兵业已赶到,这一艘小船已来不及将自己这一行人尽数送过江去了。无可奈何之下,他便决定带领亲随缠住追兵,以便妻子能独自逃走。
梁丽姮自然不愿与夫君分离,激动之下,便拉起李敬业的手,哽咽道:“李郎!若是没有你,妾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着,她摇摇头,续道:“妾身绝不独活!”李敬业同样是万分激动,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叹气道:“当初不听姮儿之言,以致一败涂地,更令祖宗蒙羞,悔之晚矣!兼且天下人皆视我为叛贼,即便逃得性命,又有何处可以容身?不如与敌人死战,以成全忠义之名,也算对得起祖父大人的教诲!”梁丽姮心如刀绞,哭道:“既然如此,妾身便和夫君一起,与这群狗贼拼了!”李敬业却摇摇头,一只手掌轻抚着妻子的面颊,劝道:“你即便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咱们的儿子着想!难道你要他也同咱们一起送命吗?”
梁丽姮闻言,立时怔住,心道:“是啊,敌军无数,我们二人也不能尽数杀了,最后的下场不过是身首异处,只是我们死了,囝儿也势必要遭了敌人的毒手,他尚在襁褓,我怎么忍心就让他送了性命呢!”
李敬业回首望去,发觉追兵的面目已然依稀可见,而妻子却还在发愣,急得喝道:“姮儿,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梁丽姮浑身一颤,面如死灰,翻身下马自马腹之下抱出一个襁褓,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李二狗见她突然从马腹下抱出了一个婴儿,不禁大感新奇,仔细一瞧方才明白。原来,梁丽姮是用一块布裹住马腹,又在马背上系了一个结,做成一个兜子将婴儿兜在了马腹之下。若是为追兵赶上,她抱着孩子不便作战,只得出此下策,没想到一路颠簸,孩子却依然睡得安稳,没有哭闹。
梁丽姮抚了抚儿子的小脸,抬头望向夫君,柔声道:“李郎,姮儿这便走了,此生若能再见,定当再次侍奉夫君左右,若不复相见,那我们便来世再做夫妻!”听着妻子的诀别之语,李敬业恨不得翻身下马,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怜爱一番,可惜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只得含恨作罢。
梁丽姮也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便向丈夫狠狠点了点头,回身跃上了李二狗的小舟。没等她吩咐,李二狗便知趣地撑起了长蒿。小船慢慢离岸,夫君的脸也越来越远,梁丽姮背转过身去不忍再看,李二狗却发觉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李敬业望着妻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回忆着往昔和妻子花前月下的甜蜜,又想到此后恐怕便要人鬼殊途,心中不禁一阵绞痛。此刻追兵已然赶到,李敬业只得收拾心思,掉转马头越众而出。扫视了一眼静静停在不远处的追兵,发觉为首的将军是个白发老者,李敬业抱拳道:“见过黑齿老将军!”那白发老者便是大唐名将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淡然一笑,还了一礼,问候道:“一别经年,小将军别来无恙?”李敬业冷笑一声,哂道:“如今老将军为官我为贼,可算得上是别来无恙?”黑齿常之摇摇头,感慨道:“昔日老夫在英公帐下效命时,获益良多,也曾与小将军并肩杀敌,未料到今日却要与小将军拼个你死我活,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啊!”
李敬业放声大笑,擎起手中银枪,喝道:“老将军不必多言!我今日兵败,不过是一死罢了,只是大唐的江山却要教你们这群愚忠之臣拱手送给那个妖后了,我死不瞑目!”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之下他的须发都竖了起来。
黑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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