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随路搭的三轮车已经走远,早已听不见那轰隆的噪杂声。
村庄处于半山腰,地理位置险峻,却也因此逃过几场水灾。这处有个名叫“苏家坡”。大抵就是因为位置拾得的罢。
我坐下来,大榕树的气势极其蓬勃。
仿佛在对我说,来吧,孩子。这里有你的栖息地。
前方,可以俯瞰整个苏家坡,这处村庄算是当地有名的了,“一c二c三”数一下,竟也有上百家人口。苏家坡的中央有一个建筑风格颇为古老的庙宇。
走近一看,你会发现,这是当时供奉神明的地方。当地人称之为“祠堂”。
青砖黑瓦的每家每户呈阶梯式向上延伸开来,形成了一个半椭圆形,中间的洼地静静的流淌着一条小溪,不时有人嬉笑打闹,好一番“山水甲天下”的风景。再往上看,是错综复杂的乡间小巷,其中又有一条主巷,从村前一直蜿蜒着通向村后绿油油的的茶山林子。
看着这个地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稻田上,依稀看得见去年冬季收割的庄稼遗落的干枯稻草儿,还有那被乡亲们遗忘的稻草人。
想起好些年前大伯对这里的眷念。
“心儿,你喜欢生活在这里吗?”
“大伯,我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大伯想回去,那里青山绿水,春暖花开,那里的人啊,和蔼可亲,远离世事纷扰,生活恣意悠然。”
“大伯说的是五柳先生的桃花源吧,只是书上所说,若真有,心儿也想去呢。”
“丫头,你日后长大了,想去便去。”
“那大伯,你想去吗?”
“想。”
“既然想,大伯为何不走,难不成是不知道在何方吗?”
“我犯了错,这是在惩罚自己。”
“我也经常犯错,可母亲告诉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大伯摸摸我的头,和蔼的说,“心儿,你可愿帮大伯去到那桃花源中?”
“心儿当然愿意了,大伯待心儿最好了。心儿义不容辞。”
“心儿,你怎么坐在这里。快过来,别冻着了。”
“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我和妹妹好想你啊。”
“好了,乖,妈妈只是去上班赚钱了,不然你怎么上学啊。妹妹呢?”
“妹妹在家睡着了,我是来送爸爸的。”
“爸爸走了吗?”
“嗯,刚走。爸爸说要出一趟远门。要我照顾好妹妹。”我听到母亲长吁了一口气。
“走吧,回家。”
从大榕树下一路走回家,虽已是初春,却是一片萧条。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苏家坡周围还有许多樟树,在茶山林的深山中,都有大片大片的樟树林,却被一些外来的商人,借着熬樟油造福乡亲的由头一颗颗毙命于斧锯之下。现今被伐的七七八八,只余下一些在陡坡边缘之上,惟有这颗大榕树,在村前村后都一眼就可以仰望它高大的身躯和密叶。
我曾亲眼见过那些人是如何将一颗颗大樟树活生生的剥下皮来,用一个塑料的倒三角形瓶挂在一米五高左右的枝干上,吸取着它们的流下来的油,刚开始时是由一个个大的土灶,上面挂着黑糊糊的一口大锅,架起来,然后将伐倒的大樟树的树皮剥下来,再用秋收时分装稻谷的谷箩筐,装满了一筐又一筐。几个人,一天下来,可以装十几箩筐。想来后来觉得麻烦,就挂了三角瓶子到枝干上,倒也不用烧火,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剥了皮的樟树干上,油开始一点点的溢出来,多了,就装到三角瓶中。几个人就定时到山上去采集三角瓶中满满当当的樟树油。
末了,将这一颗颗大樟树的油分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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