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目的的达成都要付出代价,能让你回来,祁儿也算得偿所愿了。”
“可您就没想过自己在他心中威望和形象吗?他那么相信你,将你奉若神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可到头来您却这样欺骗他,如果有朝一日被他知道,心中将会何其心酸?他满怀希望踏上旅程,心中有多少希望便会有多少失望;前路渺渺,非洲局势艰辛,他孤身一人,漫漫长路艰难险阻数不胜数;难道,这些您都不在乎吗?”
“怎么会不在乎!”林士翰语气突转凌厉,却又夹杂着一股深深的无奈,“我只有这个一个儿子,可以说对他是寄予厚望,从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他顺着我给他铺好的路一直走下去,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无上的荣华和富贵!可他却偏偏栽在了你身上”
林士翰眉宇间的沟壑深深地纵横着,两鬓之间白发隐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的目光涣散地落在某一个点上,透过那个点,他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那个黄昏,看着自己的儿子几近疯狂地在空无一人的雨幕里失声痛哭。
“你走的那天,天上下起了大雨,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雨下的那么大,他发了疯似的冲进停机坪找你,他站在大雨里,看着满天飞来飞去飞机喊你的名字,可你已经走了,没能听见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于是他站在那里,仰着头,哭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碳炉上座着的紫砂壶水滚了,热气冲击着壶盖,发出“咕嘟”的声音,有蒸汽溢出壶嘴,像一条蜿蜒曲折的细龙。
付郁静静听着,只觉得他说的只是一桩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遥远的不真实。可不知为什么,却又分明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撕扯着她的心脏,活生生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已经经历了几世轮回,却又可能只是一瞬间,她回过神来,感到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恍然发现自己脸上早已清泪纵横。
林士翰看在眼里,心中心念电转,善弈者谋局,不善者谋子,而他要谋的——是心!
如果在此之前他对此行能否说服付郁还心里没底的话,那么在看到她不能自控的眼泪的之后,他心中已经十拿九稳了。
“小鱼,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回到祁儿身边,我们林家会竭尽所能补偿你,你会是羡煞天下所有女孩的林家儿媳,付氏地产也会成为雄踞一方的大公司,你和祁儿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届时三喜临门,何乐而不为呢?”
付郁的目光透过迷蒙的蒸汽望向林士翰,眼波流转间像极了江南七月的烟雨,不由让人心生恻隐,语气更是轻的像是从天边远远飘来的一样,说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有些事是不由人控制的,就像心里的伤口和脑海中的记忆,不论事情过去多长时间,它们依然活生生的盘亘在我身上,每当我想起他,想起过去,想起那天早上的场景,心里就活生生的痛。”
林士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天发生的事情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而偏偏他又百口莫辩,因为事情确确实实真的发生过,而最最要命的是居然还被她撞了个正着!
良久,他缓缓开口,目光温和地望着面前眉宇间溢满忧伤的女孩,道:“你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无法释怀,还是会流泪,还是会痛,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还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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