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已经离去了,青雀定定躺在榻上,浑身酸痛,犹在想着李夫人的微笑。小姨真的知道一切吗?因为她是个有“妇德”的女人,才会笑着接受这一切?
她,是怎么做到的?青雀想不明白。
今晚,程青雀终于还是入了宫。她挣扎了许多年也始终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早已经成了他许多妻妾中的一个。侍读,只是给自己保存脸面的空名。
祢罗突怪她不守信用。
她是真的想过要逃跑吗?
大概是的。
青雀很累,健壮如她,面对今晚中邪一般痴缠的祢罗突,也有些承受不住。她想就此躲进梦里,可是身上粘腻,心里烦乱,竟然怎么也睡不着。她叹了一声,干脆起身,换去了凌乱不堪的秀襦,寻了件爽利的青色偏襟袍披上,开门去看院中的月色。
宫院北区远离理政的太极殿,也与皇帝的寝宫乾安殿毫不沾边。住在这里的,除了像青雀这样的外戚,就是先帝的妃嫔们。晋王宇文护已经连续杀了魏周两朝的三个天子,遗留下的寡妇们大部分出了家,只有一小部分娘家有势力的,得了恩赏,才能仍旧住在宫里。
这里是整个宫苑最寂寞的地方,所以这里的月色,也是最清冷的。
青雀坐在廊下,一双赤脚抵着御阶,再不顾忌侍读的仪表。仰头看着檐上的紫藤,那风雅的花儿沐浴在月华里,正随着春风轻轻摇曳。
“陛下。”
青雀以为自己一定还沉浸在刚才的疾风骤雨里,才会头脑不清地幻听,便没有理会。
“陛下。”
果然是有人在朝她喊。
她惊讶地扭头望去,迷蒙的夜雾中,一个穿着藕丝春衫的女子,提着盏宫灯,自廊的那一头,袅袅婷婷向她走来。
难道是祢罗突的哪个小妾来寻他?
月下寻情倒是很风流的,可是怎么就寻到这北宫来了呢?
青雀有些不耐烦,毕竟她才刚刚得到些清净。
“您是哪一宫的娘娘?下臣是太学侍读,不知娘娘有何吩咐。”青雀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陛下,难道您忘了臣妾?”
这话说得青雀很不明白,虽然有些夜雾,也不至于把她和祢罗突看岔啊。她程青雀再怎么女郎君,祢罗突那一副高大的身材能跟自己一样吗?
“娘娘”
青雀抬起头,仔细打量起那个宫妃。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美貌得犹如月中嫦娥,她望着青雀时,娇媚的脸上还挂着痴迷的表情,眼波盈盈的,仿佛真把青雀看做了天子。
“臣妾每天都在盼望着陛下到来今日果然是等到了。”
青雀皱了眉。
她是眼神不好,还是
“陛下为何再不临幸?”女子见青雀愣神,立时愁容满面,“莫不是嫌妾年老色衰”
青雀差不多确认了,这个娘娘定是前朝的。不知道是宇文邕哪个哥哥的侍妾,得了恩赏住在这里,忧思成狂之下把穿着男装的自己当做了皇帝。
“娘娘,你莫难过,你真的认错了,我”
“臣妾苦修后宫之徳,终于有了成果,陛下可愿意去看看。”女子一只纤纤素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衣袖。
“娘娘,我”
“陛下”女子的泪水含在眼眶,唇上犹在努力扯出笑意。她这一笑,直直戳到了青雀的心里。
“朕愿意去看”青雀拉起了她的手,她每日都在照顾那些娇纵的帝姬,又何必吝啬时间陪眼前的疯妇演一出戏呢?
这一个,才是真正要照顾的人。
青雀随这位宫娥穿过了好几条回廊,走得她都快迷了路,终于来到了一间厢房。
房前院中种了许多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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