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0.改天(第2/3页)  楚宫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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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夙几乎能听到他沉着缓慢的呼吸,压抑了什么,隐忍了什么,连那欲盖弥彰的无可奈何,都熟悉得让桓夙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想再唤一声“师父”。

    “骆先生坐吧,何事指教?”

    “‘指教’二字委实谈不上,大王心里可曾服过骆某?”

    中年男子谦逊地低眉,跪坐楚侯左下身侧。以往桓夙的确是看不上他,但也只是珠玉在前,有心为难,后来,后来他耳根子软,听不得孟宓在他耳边说骆谷的好,夸赞得绝世无双,他便当真动了抛却偏见的神往之心。

    暮色四合,轩窗外的猗猗修竹,笼络了一地翠光,却又在微风的怂恿之下散如珠玉。

    落霞妖艳,这夕晖看起来多了几分惨烈。

    “先生折煞孤了。”桓夙并没有逸致论些人情琐事,侧眸望向竹丛,一双泠泠的眼,蛰伏着深浓的墨色,危险,深邃,冷峻而理智。

    “在下今日入宫,是遵君命,教习宓儿读书,不曾想申时竟不见人。”

    桓夙闻言皱眉。

    他的腿折了起来,支起那副孱秀的身体,声音与他弱不经风的身姿很不协致,“先生不知,孟宓已被孤压入南阁楼终身不得出么?何必打此哑谜,孤听得累,先生若无要事,还请离去。”

    骆谷不笑亦不怒,“可今日,举国皆知,孟夫人回府,所授之礼,乃是王上承认了她一国岳母的身份。”

    而现下桓夙说孟宓被终身圈禁一事,显然已无法自圆其说。

    但楚侯并未给出应答,但已然被他三言两语挑动了怒火。

    骆谷忽地轻笑,“不但如此,大王昨晚冒雨在霞倚宫跪了半夜,染上风寒,若非见大王此时面色苍白,在下实在不忍深信。”

    “在下从未曾想,有朝一日,大王也会动情至厮。”

    “胡说!”桓夙的脸阴沉如墨,但又极快地涌动过少年人被戳破心事的无措拘谨,神色不自然道,“孤偏爱细腰,怎会对孟宓动心,你与太后都是白费心机,孤”

    “大王要护着孟宓。”

    桓夙微愣,没有被插断言辞的愠怒,他紧蹙眉梢,觉得眼前骆谷的眉温润倜傥,儒者仁心,和雅悦人,熟悉得令他的错觉无所遁形,一时间竟想起数年前渡口一去不回的太傅。

    彼时,手忙脚乱的公子桓夙,在江边拉着纤绳远远地大喊:“师父!留下来!”

    十岁出头的少年公子,眼底含着清澈的水,故作坚强,但是泪水不听人言,擅作主张地糊了整张小脸。

    而那远去的一叶孤舟,却毫无留恋地遁入了川上渺茫的烟波之间,鸥鹭穿云衔雾,于他,天地刹那茫然。

    桓夙悠悠回神,只听见骆谷又重复了一句:“大王,一定要护着她。”

    桓夙,你生来孤星命格,当此之世,唯独孟宓能伴你几十载霸主之途。你要护着她,我畏惧过上天,曾望风而逃,然而现在,我更畏你形影相吊于世间,称孤道寡,便是真正孤寡无双。

    “孟宓。”骆摇光看出了她的怯懦和畏避,盈盈似笑地飘然而来。

    孟宓又扭过了一旁,并不言语。

    原来楚侯看中的人,竟是一个别扭的小妞。骆摇光觉得有趣极了,比她阿爹轶闻杂记还要有趣,她踩着满殿碎星般的烛光走来,腰间系着杏黄苏穗,锦衣华服,如海浪般纷繁堆叠。

    这样的天人之女。

    桓夙的宫里不乏美人,但这个女人,也实在美得太不规矩了些。难怪她和众位宫人不同。

    骆摇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识得我么?”

    并不认识,但孟宓的记性不大好,从前一贯是记吃不记打,也不晓得何处得罪过这个妖艳美人,见她衣饰华丽,以为是宫中的贵人,登即讷讷连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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