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自南方来,受不得寒气,因此将前厅里的炭火烧得格外热,远看像一座火宅。
庆云一边摆弄腕上翡翠串珠,一边走进屋内,面目戏谑,却突然庄重。
惠安身旁的蒙面女子从座椅上站起,对着庆云屈膝行礼。
庆云也朝她微微屈了一下身,听惠安从旁说,“是贱内,舞伊”之后,寒暄一句,“久闻夫人。”
舞伊坐回惠安身旁,见两人言语拘束,便先退了出去。
当侍从再次关上门,暖室只剩两人,惠安先问说,“你婚姻可好?”
气氛顷刻阴冷,庆云将桌上茶换成酒,直接倒进煮水的铁壶,放在火上热,待饮下一口,几分豪迈,方才诉及婚姻,“聘仪生下了孩子,起名御孤,”说完这一句,把弄着酒杯又说,“来时惧生,现下好些了。”
惠安同饮烈酒,一手搭在庆云肩上,凭空肃穆。
“你可好,”庆云回过神来说,“上次你走得急,也来不及多说。”
言至舞伊,惠安刹那舒然,将借酒浇愁饮成把酒祝兴。
说舞伊原是普通商户家的女儿,擅歌,时常在乐坊唱歌,又有才名远播。惠安说了许多,句句都是溢于言表的盛赞,款款深情如春风艳阳。他眼眸里隐含的笑靥恰似少年,羞怯,干净,和水里莲花一样娇俏惹人。
庆云体会他心情,随他高兴,相应附和。
惠安说,能得舞伊,是福份。
酒过三轮,有人叩门而入,庆云张望一眼见识聘仪,不免惊骇,又见聘仪一手端着小菜一手提着壶新酒,起身上前,细声说,“你怎么来了。”
聘仪笑意盈盈,悦声说,“听闻公子挚友在此,理应拜见。”说完,对着惠安微微躬身。
惠安欠了一下身,腾挪了一下椅子请聘仪坐下。
三人谈笑和谐,竭力维持造作的融洽。
聘仪同惠安饮了许多酒,说了许多话,直爽又热情,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惠安说了许多他和庆云,顾渚之间的事。说三人性情迥异,顾渚无畏,时常犯险,而庆云大气隐忍,胸怀广阔。
聘仪将酒杯递到惠安面前,问一句,“那么你呢?”
惠安想了一下,说,“我虽然年纪略长,然而最是平常。”
庆云在旁附和,“大哥是宽厚沉稳之人,照拂弱弟才有今日我等的情谊。”
“同公子成婚之后始终不见大哥,当真遗憾,”聘仪将席上三人的酒杯满上,一边说,“大哥上回来晏河城可是聘仪相识公子之前?”
惠安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出于礼仪又只得应答,便说,“是,走得匆忙,来不及相见。”
庆云也觉得有所不便,起身取过自己的裘衣披在聘仪身上,再扶起她,细语说,“你不胜酒力,饮多了伤身,不妨早些休息。”
聘仪怏怏而去,清寒吹冷酒热,庆云长吁一声,面色渐显阴郁。
惠安说,“她可是有心在探究?”
“不会的,”庆云望着她孤身只影,笃定说,“她从来没有提起过,想来是会忘记的。”
楼外寒风又起,乱雪迷离,在聘仪身后霜雪成阵。
庆云看了一眼,闭门的瞬间,安然得觉得隔断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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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生在陆府置席宴请惠安。
众人入席,谈笑数语之后便有一班戏子在旁唱曲。
兰生今日高兴,格外健谈,唤了一众仆从也在一旁摆桌吃席,举家其乐之际,屋内氛围随之热闹。
庆云坐在舞伊身旁,趁各人畅欢时说,“久闻嫂夫人歌喉绝妙,却不曾有幸聆听,甚是遗憾。”
舞伊也正兴致盎然,随即应允,交待了戏班起乐当即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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