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原因?”韩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玄机道姑她……她对你有意吗?”韩听了此言,并不感意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玄机道姑的确是一流的女子。不论才貌,哪方面,称她一流都不算过分。但她的心,她的情感却结了一层又一层痂,一层又一层茧子。她这种人,是不宜做某一人的妻妾的。一般的男人是无法把握驾驭她的,她的xìng情乖张善变,已扭曲得不成形状了。和她相处晚,我对她产生的只是一种怜悯之情,我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为她惋惜,因此我写得这首七律,题为《惜花》。对你则不同,一个月前的那次,来此之前,我只是怀着见见鱼玄机,看看她,多一点感xìng的认识,也即逢场作戏。没想到,意外地发现了你。你是这样单纯雅洁,美得像一朵百合花,在山谷中开放,不为人知。我原本是不想留宿的,我只想能有机会多看你几眼,谁知你竟再没露面。我的耽搁使鱼玄机误解成对她的恋慕,当我发现她对我确实动情时再想走,已经晚了,她已经胶一样粘住了我。唉,男人也是难怪被女人瞧不起。绿翘,你还不懂,男人很难禁得起女人的ròu体的诱惑和撩拨。我,嘿!真卑鄙,满心的矛盾和不情愿,却无法摆脱。鱼玄机,这个女人是个精怪,男人难以逃脱她的算计,摆脱她的控制。……可是对你,绿翘,虽然我对你了解甚少,但我觉得我一眼就能把你看透,你像一泓清澈的泉水,虽有过那种沦落,我仍坚信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你大概……至今仍是女儿之身对不对?”
韩没有听见绿翘的回答,只隐约感到她的低低饮泣声,便问:“怎么,绿翘,你哭了?”说着,双手环抱住绿翘:“答应我,绿翘,跟我走吧。”
绿翘哭道:“绿翘对你这种错爱铭感五内,但我福小命薄,不配你,原谅我,我不能。你走吧,我该回去了,玄机道姑怪罪下来,绿翘可是吃罪不起。”
韩大手轻抚着绿翘的面庞,为她轻轻拭去泪痕:“你太善良了,绿翘。善良有时候是危险的。”
绿翘不言。
韩依依别了绿翘:“你要多珍重。真舍不得离开你,可你还是一个女儿之身,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绿翘说:“我懂得。其实,假如你愿意,绿翘甘愿为你献上。”
“噢不不,我怕造孽太深重。绿翘,珍爱自己,一年以后,假如你还是现在这种处境,我就当仁不让要娶你走了。记住,一年。”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塞在绿翘手中说:“这是一只镶金玉镯,赠你,算做信物吧,另一只先放我身边,等到明年……”
韩走了,在黑夜中消失了。绿翘握玉镯的手冰样冷……
10
第二天清早,鱼玄机起床梳妆,在她的妆匣里,叠放着一张白纸,打开来,是一首诗,字迹十分陌生,她很纳闷,便仔细读了起来。这正是韩所作的那首《惜花》:皱白离情高处切,
腻红愁态静中深。
鱼玄机读了题目《惜花》,心中便有所触动,再读这两句诗,她的心不由紧缩了。这无疑是一首对即将凋零的花儿所做的挽歌,这两行诗在她面前展现的是:枝头残花飘摇yù坠,那白花也已经枯萎皱缩,自知飘零在即,离情悲切;底下的花朵虽尚余粉装腻容,却已预感到未来的命运,在沉寂中愁态转深。那离情用“高处切”来形容紧迫的危机感,而“静中深”则传达了一种脉脉无语的愁思。不写落花只写残花,写即将凋落的残花,这令鱼玄机十分惊愕,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是残花了么?她不得不承认这两句诗对自己眼前的处境和心境,连同她形体刻画解剖得入木三分,不得不承认这两句咏物而传神的诗是好诗,她接着读了下去:眼随片片沿流去,恨满枝枝被雨淋。
总得苔遮犹慰意,若教泥污更伤心。
临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