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头毕竟是年迈之人,无论如何,在天亮之前那短短的时间里,是无法跟踪心急赶路大步流星的云净和尚的,更何况,云净和尚做贼心虚,行走中间必然要不时回顾,特别要防的就是顾老头,假如顾老头气喘吁吁跑步跟踪云净身后,在宁静中的早晨,又是在旷野上,势必要惊动云净。这样,不等到到柳家坟地,云净就能很从容地要么甩掉顾老头,要么除掉顾老头了,顾老头弓腰驼背行动滞笨,单就这一点,上述分析便难成立。理由之二:毕竟和尚还有那么多东西留给了顾老头,这些衣饰大大超过被和尚劫走的铜钱的价值,顾老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更没有必要冒死的危险去跟踪和尚。理由之三:从和尚被砍情况分析,此举属心狠手dú之人所为,可以推断凶手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脚利落但心粗意疏,办事毛躁鲁莽,这一点从他盖棺不严,尸衣外露,堆坟来个猫盖屎似地凌乱不堪,一系列迹象表明,所有作案动作,既不与顾老头xìng格相近,又决非顾老头力量所能及。”
徐新通听罢,认为分析入情入理,连连点头。蔡昂又道:“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最大的疑团是云净到顾老头豆腐坊之前这段时间,他从哪儿来,为何穿着古怪,一副女人打扮?”
“说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徐新通无奈地说着,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蔡昂沉默片刻道:“事到如今,不能坐着空谈。就从这衣服首饰为线索寻找。我认为在这样的小州小县,能够戴起这样贵重的凤钗,毕竟少数,何不让百姓们辨识辨识。将这衣服首饰在衙门展示,贴张告示,如有识得此物并说出此物主人姓甚名谁的,重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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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凤钗等物在衙门口展示后,各地保敲锣将消息广传于四方百姓。于是,各色人等各怀不同心思,赶会似地涌到县城,衙门口一时人如潮涌络绎不绝。人们争看稀奇,议论纷纷,编出了五花八门的离奇情节,又传播成花样翻新的色情故事。
这一着可吓坏了一个人,那就是崔万财。那天夜里,正当他在大门过道的耳房里,抽着长烟锅愁眉不展,心中盘算着天明以前怎样将和尚盛殓入棺,如何才能瞒天过海,不动声色地安排这场特殊的丧事时,忽然灵棚大乱,那一声声撕裂神经的狂喊“诈尸了”使崔万财ròu跳心惊,浑身哆嗦,他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他听过无数次民间传说中的诈尸现象,尸身一旦起来,见活人就追,非得把被追的人一把抱住才罢休。因此,为避免诈尸后死尸追人,人死后,停灵时一定要将头朝向屋门,脚蹬着后墙,据说尸体直立后只能走直线不能拐弯,这样,诈尸后尸身首先撞上的是墙。
崔万财在过道耳房虽然没动,但那具尸体穿着华贵衣服在门道的白灯笼映照下所放shè的华彩,却如一道抹不去的虹,烙在了他心中,云净那双咕咕碌碌的眼在灯光下让他想到死鱼的眼。
最初他吓呆了,好久好久,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那片空白有了影像,云净那迈出高高门槛的一双赤脚,灵活地一抬两抬,然后像嘲弄他似地,那双脚拍打着地面的声音“啪叽,啪叽”,每一响,他的脸上便感到一阵火辣,仿佛那“啪叽”不是拍着地,而是在打他的脸,他的意识便被打活了。他默然地笑了,明白了那跑出去的并不是什么诈尸,而是那和尚死而复活,这一跑真叫好,一跑百了,一跑遮百丑。事虽如此,崔万财在特定的氛围里,所扮演的角色却不能中止,他提醒自己,那跑出去的是多妮的尸体,是多妮诈尸跑了。于是,他在众和尚及不明真相人面前继续他的表演,他哭嚎着,捶胸顿足,扯着自己的胡须,头往墙上撞,一副痛失爱女肝肠寸断的慈父模样,他嚎叫着:“都快给我追,将我的多妮追回来呀,我的短命的闺女呀,你将爹一起带走吧!……”
崔万财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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