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将目光再度投向通往皇城的来路。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今日这一路来第多少次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方向了。
他已经绝望了。
他明白,如果韩相公能够劝动官家,如果官家肯回心转意,那么,新的圣旨早就已经到了。
这一眼,他不是在期待新的圣旨,更不是在期待奇迹。他知道,今天,奇迹不会出现了。
这一眼,他是在看那巍峨皇城上空透出的冰冷。
这一眼,他是在回味自己领旨时官家眼中的冰冷以及密旨当中那冰冷的“杀无赦”。
这一眼,他是在让自己本就已经冷透了的心变得再冷一些c再冷一些c再冷一些。因为,只有心冷得不能再冷了,他才能对挡在队伍前面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宋栋梁挥起屠刀。
“杨统领”吴清怀似笑非笑的声音再度轻轻响起。
杨沂中收回目光,抬起了左手。
“禁军上前!驱散人群!”杨沂中大声喝道。
押运队伍最前面的三排禁军得令,迅速列队上前,握着手中的刀枪,朝着张九成等人逼过去。
“杨沂中!你!”张九成怒喝道。
“驱散!”杨沂中将左手朝前一挥,再度大喝道。
禁军同声大喝,横起手中的刀枪,朝人群推去。
围着张九成等人的学子见状,纷纷上前,开始拉扯禁军手中的刀枪。张九成等人身后,更多的学子一边呼喊着,一边朝前面涌来。很快,这一拨禁军便被淹没在汹涌的学子之中。
这些禁军虽然都训练有素,体格也都极为强健,但哪里架得住这许多血气方刚的太学学子?而且,大宋自立朝一来,便一步一步走上重文轻武之路。这些禁军都明白,眼前这千百名身穿儒衫之人,要么曾经是朝中重臣,要么将来是朝中重臣,而且都是文臣。杨统领下的军令只是驱散。自己若是一个不慎,伤了面前的这些个老老少少的祖宗们,后果谁承担得起?
如此一想,禁军便难免有些畏手畏脚。更兼禁军也是军人,都有一股血勇,都恨不能投身疆场,将金人驱赶出中原。其中的许多人,更曾亲临前线,与金人殊死拼杀过。知道眼前这些学官与学子们为何而来,他们怎么下得了重手?
反观学子们那一边,则是义愤填膺c群情汹汹c人人向前c个个奋勇。
禁军一方已是先弱了气势,学子们则是愈战愈勇,又人多势众。两相对比之下,很快,这一波禁军便吃了亏。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被学子们拉扯得盔歪甲斜,甚至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枪,力保手中的家伙不被学子们夺走。因为,人未倒,兵不失,乃是禁军的铁律之一。失兵,先失命。
“咯咯!有意思。”吴清怀看着前面乱哄哄的局面,娇笑道。
“禁军再上!”杨沂中轻轻皱了皱眉头,再度抬起左手,朝前一挥。
第二队禁军列成三排,踏着地上的新雪,迈着整整齐齐地步伐,朝着前方的人群压去。他们的步伐虽然稳健,但心里却在犯嘀咕。前面的局面,他们也看得很清楚。自己这一队人,能比前面那一队人的结局好多少呢?
他们的结局,没能好多少。
不仅一点儿都没能好,还更糟糕了。
学子们太多了。第一队禁军被淹没在学子之中后,很多从后面冲上来的学子被挡在了外围,连禁军的衣边儿都没能摸到。看到第二队禁军上来了,这些学子的眼中顿时放出了光。这一刻,他们仿似一群饿极了的群狼看到了羊群。他们嗷嗷叫着,朝着第二队禁军冲了过来。
看到学子们眼中的光,第二队禁军竟然同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们也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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