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面熏风吹拂,水光荡漾。秀腮看见数十万个幼小的儿女,
神情无比轻松,翘头摆尾,掀起一阵阵泼喇泼喇的水浪,在池面
欢快地见食。远远近近响起清亮悦耳的唼喋声。秀腮心底涌过
道宽慰的热流,眸子里漾出一缕一缕母亲慈爱的波光。
秀腮一连数日追杀作恶的鱼鲺,身段非常疲累,便静卧池心
假寐。天顶的日光一波一波下泻,池面铺上了厚厚一层光粉。光
粉缓缓地下沉,落满了秀腮的头颈和肩背,仿佛似盖上一层暄松
暖热的丝绒,压得周身脊骨都酥软了。灿亮的日头,在蓝琉璃似
的穹顶上慢慢地滑行。隐隐地,渺渺地,一丝轻微的痛火,不知
从何处飘来。秀腮朦胧里臀鳍颤晃了一下,复又在幽静的梦谷里
徐徐的飘移。渐渐地,痛火大起来了,一缕一缕地簸近。秀腮下
腹某处,似被梦谷里的枯柴桩一戳,痛得下半个身段一缩,尾翼
抖,方才醒过几分神来。但无形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将
身段向梦谷深处拽去。秀腮抿了抿双唇,咬了一下喉齿,心里攥
了一把力,想将身段拽出梦谷,却是不行!梦谷里酥暖的雾,浓
极了,湿极了,厚极了,压得躯体浮不出梦谷。
忽然,一团痛火从梦谷的崖口飘进,烫得湿雾嗤嗤地响。瞬
间,痛火飘近了,直向臀鳍下方飞来。秀腮急忙旋摆身段,想让
过痛火。但奇异的事发生了,无论身段旋摆至哪一个方向,那痛
火竟似长了眼珠,紧追着臀鳍不放。秀腮口中连道跷蹊!便停下
身段,静静地悬在梦谷里。那痛火也停了一下,接着一步一步地
移向臀鳍。秀腮忙又将身段向前一飘,飘出去七八尺远;那痛火
急又向前一飘,移向臀鳍。秀腮急坏了。迅又向左一飘,向右一
飘;那痛火急又向左一追,向右一追。
突地,梦谷里大团大团浓雾飘卷过来,笼去了秀腮旋飘不定
的身段。秀腮心里一喜,这下痛火寻不着臀鳍了。可喜波尾羽尚
未曳过心的原野,浓雾里又亮起那团痛火,似在向臀鳍急急地追
来。秀腮微微一惊,忙翘起头颈摆动尾翼向前游去。狭长而又深
邃的梦谷里。浓雾厚极了。秀腮钻游得很慢,用了很大的力气
才钻出几丈远。那团熠赤的痛火,却剖开浓雾,追赶得很快很
将身段向前一冲。不料,竟将浓雾捅了个窟窿,头颈伸出了梦
谷。只见蓝晃晃的天顶,太阳燃得正发白,吐下一串串眩目的光
波。再看梦谷里的浓雾裹着的身段,被那团痛火追上了,只听呼
地一声,痛火旋上了臀鳍
蓦地,秀腮被痛火烫醒了。臀鳍前的产门,蹿起一阵阵痛
火。秀腮自产出数十万颗圆鼓鼓的卵儿,产门就受了轻微的产
伤。数日前被箭虫c剑水蚤叮咬,堵鱼鲺时又沾上了淤泥浆,今
天日光热池波暖,各类细菌活动猖獗噬得产门生出了炎症。
秀腮急忙沉下池波。池波深处水凉,压得产门的痛火低下
去,身段凉了一瞬。但细菌耐不住凉,一个个启开大口噬咬,产
门顿时被咬得红肿起来。秀腮痛得鳞甲簌地一抖,急又浮上池
面,直向池顶射去。
距池顶不远处,玉生挑着一副沉重的石磨,口中吼出夯哟嗬
嗨,夯哟嗬嗨的响亮号子,一步一步地走近。秀腮抬起头颈,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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