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远见作笔录的警察手里的电警棍直朝他杵过来,看那样子似乎要对他动刑,他虽是惊了一下,但随即冷静下来,坐直了身子,横眉怒目地瞪着对方。
中年胖警察扬了扬手,发火的警察坐了下来,复又拿起了笔。
中年胖警察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罪,有罪的是他们?”
王向远想起了大哥老二老三对他的各种好处,虽然身陷囹圄,但他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否则他会良心上一辈子有愧。片刻后,他答道:“我没有罪,他们也没有罪,我们都没有罪。”
然后,再问什么,王向远便只是摇头,一个字也不说了。
于是,对王向远的审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因为他坚称自己无罪,而到了后面便不与警察作任何的交流,只是眼神冷冷的,一味摇头。
警察只好将王向远带回关押他的小小囚室。
被押出审讯室的时候,王向远听见那个六年多前就给他留下了恐怖阴影的中年胖警察对那个作笔录的警察说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打地洞。”
“怎么,陆队,你认识他?”青年警察问。
中年胖警察继续说道:“真没想到,几年一过,这孩子竟然变成了一个小痞子。我敢断定,他这辈子得有一多半时间待在监狱里,除非他早早吃枪子。”
回到小囚室后,王向远气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把中年胖警察的祖宗八辈骂了个遍,因为生气,还因为焦躁,还因为没水喝,只能或坐或站在小囚室里的他第一次在不觉中牙龈肿痛口舌生疮,自此,口腔溃疡这项痼疾就缠上了他,总会在他不经意时发作一些时日,比如他焦急上火的时候,比如他与人一起喝酒抽烟的时候,再比如他与别人一处饕餮火锅的时候,还比如他辗转反侧失眠的时候……
啊,待在这种四面是墙的小囚室里的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啊!身体的绝对孤独、灵魂的绝对无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王向远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他又听到了与他一墙之隔的三哥隐隐的哭叫声,他也想哭,想大声地哭,可是他没有眼泪,他欲哭无泪啊,这世上有谁能知道谁能理解欲哭无泪的滋味儿啊!他头抵在墙上,手抓着乌黑的头发,撞击了几下,“啊啊”地叫了几声后,又颓然地坐到了地上,双腿蜷缩着,背靠在墙上,牙关紧咬,目光在幽暗里充满了藏獒般的桀骜……
王向远弄不清楚他在小囚室里待了多长时间,一辆囚车停在了刑侦大队的院子里。他被两名警察押到了囚车上。
当囚车停下时,他被押下车来,正对着他的是看守所的大门。
王向远被关进了看守所的一个大号子里,与十多个各类性质的罪犯待在一起,因为看守所条件所限,号子里既有成年嫌犯,也有未成年嫌犯……
后来,又有过几次提审,但是王向远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总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我们没有犯罪。”
王向远被警察抓的消息一下子在小王庄上炸开了锅。这消息是被刑侦大队的警察们称作“陆队”的副大队长即中年胖警察与另一个警察一道送来的,确切说不是送来,是为了办案而说出来的。胖警察来调查王向远的社会关系,走访了村支书还有老族长等很多人。
虽然有的村民认为违法犯罪蹲局子坐班房是王向远的必由之路,但是想到了他的凄惨身世,倒是都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没有对他落井下石,乱说一气。眼看着一个幸福美满之家在短短的几年里灰飞烟灭,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唏嘘喟叹。
村干部们以及族里主事的几个人,聚在了一起,研究对策,想拉一把这个在他们眼里即将走向毁灭的不良少年。
“按理说,这孩子不该犯事儿,我觉得他虽然有时候太不听话,但是本质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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