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燕津,权做行宫的驿馆里,宇文温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和尉迟明月交谈,谈话内容,当然是宇文维民、宇文维礼要领差遣之事。
尉迟明月觉得儿子宇文维民年纪还小,未经历练,恐怕无法胜任观察使一职。
她觉得儿子无端端去观察什么“军心”,实在有些勉强,对此,宇文温不以为然儿子观察之后总结出什么结论倒是其次,通过做事情锻炼自己的能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儿子不知人间疾苦,那就让儿子多到基层走走,让儿子接触普通士兵,听听对方的心声,了解对方的生活。
效果如何,不得而知,宇文温只负责创造机会。
如果儿子还是不以为然,依旧认为“穷是因为懒”,那就“再来一次”。
“长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那么为人处世就会有问题,他们会有一种错觉,以为别人对自己恭敬有加是理所当然,殊不知人家对他恭敬,不过是看在我的份上。”
此时没有外人,所以宇文温不介意和家人说一些掏心窝的话,他总是会先走一步的,所以儿子们迟早有一天要自己面对世态炎凉。
“我们家能有今天,那是无数人齐心协力的结果,不是因为我们的血统高贵就让别人来拥戴,而是我,能够为大家带来利益“
“带来什么了利益?打仗能打胜仗,做买卖能赚大钱,赏罚公平,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大家觉得认我做主公有前途,所以才会用心用命。”
“所以,许多人效忠的对象只是我,不是我的儿子,人家服服帖帖,是敬畏我,不是敬畏这几个毛头小子。”
“若不想清楚这点,他们就会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天潢贵胄,所以去到哪里都能横着走,这种心态不改,很容易吃大亏。”
眼见着宇文温话越说越多,尉迟明月赶紧端茶到面前“二郎莫要上火,喝杯茶润润喉。”
“你莫要以为这是小事”宇文温喝完茶,继续说“防微杜渐,我不把他们的错觉捏碎,让他们认清楚现实,以后闯大祸,谁来善后?”
尉迟明月听到这里,有些急“怎么就说到大祸了嘛,孩儿们觉得侍卫辛苦,想让他们减负,哪会出什么大事。”
“你看看你”宇文温说着说着,揉了揉太阳穴“那好,我且问你”
“宫中侍卫执勤、站岗,礼仪性质为重,所以,穿个二三十斤重的铠甲在身上,是不是就像聋子的耳朵——摆设?”
尉迟明月还没说话,宇文温接着说“好,铠甲是摆设,纯粹增加负担,就改穿没甲叶的棉甲,那么长矛分量也不轻,要不要一并省了?”
“佩刀挂在腰间,一挂就是大半日,虽然分量不算重,但百步无轻担,能省则省,不如挂个空刀鞘?”
“如此一来,你觉得宫里的侍卫会是什么状态?无甲,无长兵,搞不好还没佩刀,这种时候,万一有刺客暴起发难,侍卫怎么抵挡?”
尉迟明月觉得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她不认为会有刺客可以突破皇宫外围,进入宫内核心区域行凶。
宇文温见爱妃一脸不服,差点就脱口而出“你忘了天理教攻打紫禁城的事?”
天理教攻打紫禁城,这是发生在清朝中期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宇文温无法用这件事来做论据,所以选择另一种说法。
“会不会有刺客摸进来,这先不说,就说纪律,若一家工场,东主仁慈,觉得工人们迟到、早退无所谓,穿不穿工作服无所谓,是否按照规定操作机器无所谓,你觉得工人们还会遵守工作纪律?还会对东主有敬畏之心?”
“奖惩制度形同虚设,有人会用心做事?怕不是渐渐偷懒、混日子,还勾结外人,倒卖工场产品、机器配件。”
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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