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的花瓣则飘到院子一隅,掉进厕所中。”
“殿下就犹如留在筵席上的花瓣,下官就是落于厕所中的花瓣,贵贱虽然不同,但哪有什么因果报应呢?”
萧子良对此不以为然,但驳不倒范缜这番有理有据的答辩,以至于词穷。
又有佛门信徒太原名士王琰,以儒家孝道为武器,向范缜发难“范先生,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祖先的神灵在什么地方,真是不孝啊!”
范缜则反问“王先生,你既然知道你祖先的神灵在什么地方,怎么不自杀去追随祖先的神灵呢?这真是不孝啊!”
这一反问,倒使王琰哑口无言。
两件事,可见范缜的辩术高超,那么他自己所著神灭论,当然就不会有什么理论破绽。
所以,宇文温要确保本书长期出现在各州学图书馆,让更多的读者看到,引发对方的思考,就必然会引起一次又一次的论战。
当怀疑的种子在读书人心中种下之后,迟早有一天会发芽、长大,时机一成熟,全民佞佛的情景就不会再出现。
这就是宇文温的想法,他不信佛,不代表仇佛,只是不想全国佞佛导致国力衰败。
佛教有存在的必要,可以让百姓获得心灵的寄托,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佛寺敢占据大量田产却不缴税、放高利贷、广收信徒导致朝廷税收流失,宇文温不介意来个明德灭佛。
他合上书,看看四周认真看书的读者,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佞佛不好,会对国家造成威胁,然而,佛家的因果报应说,却是统治阶级需要的。
大力宣扬佛教的因果报应说,让百姓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苦,不是朝廷的错,是自己前世作孽,所以今世就得受罪,那么自己一家那么惨,都是前世注定的,反抗无用。
大家修的是来世,今世苦一些不要紧,自己受的罪,佛祖都看在眼里,今世做牛做马,来世就能做人上人,所以,大家不要反抗,认命吧。
如果看见权贵为所欲为、欺男霸女,大家不要愤怒,因为这些人会得报应的,来世必然做牛做马,所以什么报仇、揭竿而起,都是不对的。
这种忽悠百姓的理论,正是统治者需要的工具,只要百姓都信这一套,个个想着今世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然后换得来世有个好出身,那么还有谁会跟着别人造反呢?
让天下百姓都变成逆来顺受的顺民,不正是历朝历代统治者的梦想么?
正是因为统治者有这种需要,所以佛教才会有极大的发展空间,宇文温作为皇帝,按道理也该让百姓相信因果报应,以便老老实实做顺民。
但对于他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口号,并没有错。
两种截然相反的观念,出现在一个脑子里,产生的冲突足以让人精分,不过这对于宇文温来说,不是问题。
蒸汽机、火轮船、有线电报、火车都出现了,中原的国力会爆发性增长,今后数十年、上百年,是大规模向外扩张的绝佳时机。
国家宛若朝阳,生机勃勃,对于百姓而言,今世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越来越多,这种时候你跟我说修来世?
脑子是浆糊么?
朝廷可以带着百姓过上好日子,把蛋糕做大,尽可能让大部分人都能分享利益,所以,没必要用因果报应来愚民。
不过,用这一套来忽悠外国人,倒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宇文温睁开眼睛,心中有了构思。
草原上的牧民,生活那么苦,为了一贯钱一块的茶砖,就得给中原奸商白白养三、四年的牛羊,还沾上了高利贷,子子孙孙都还不完。
打仗,打不过,可日子过得艰苦,真是让人绝望。
不要紧,大家信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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