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西部地广人稀,百人的小村落依山傍水零星点缀的情况十分常见。或许正是因为人口稀少,住得零散,亲戚之间的联系相对要紧密的多。
在有些村子里,村民们的关系盘根错节c亲中有亲,每户人家要是细数三四代人的家谱,估计能和村里所有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攀上点亲戚。若是再往上数上两三代,说不定整个村里都是由以前的一户大家庭繁衍下来的,甚至上下两个村子都能很容易地找到共同的祖上。
方平至今仍然记得,她小时候常听父亲跟兄弟姐妹们开玩笑说“你们呐,出了家门儿在村里转上一圈,半路上能碰上舅舅比驴还多”。那就是说,村里随便遇上一个人,就有可能上几辈人以前的亲戚。
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三姐妹在村子里随心所欲地串着门儿,不仅见到了分别多年的老朋友,还新认识了好几家以前都不知道的远亲呢。
玉盈和佑斌也有幸随着妈妈出门儿到村里的各家各户做客,名头众多的七大舅c八大姨c三姑姥姥c四舅姥爷,都把大块儿大块儿的冰糖往玉盈的口袋里塞,玉盈的新衣服上所有的口袋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直到再也装不下了。
秀珍也禁不住人多的热闹,跟着方家的三位姑姐姐串了半天门儿,竟也对方家有这么多的亲戚而感到吃惊,更让她意外的是,她的三姥姥竟是丈夫方福的袓奶奶的亲外甥女儿!
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苦干年前,全天下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一本同源的本家啊。
当天下午,方敬兄并没有急着回婆家,打算留下来多和两姐妹聚几天,就只让丈夫马元超带着儿子先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方家三姐妹和弟媳秀珍照例又出去串门了。大概她们是因为昨天意外结识也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亲戚,想一探究竟在村里到底能找出多少家亲戚来才肯罢休,给父亲那句”舅舅比驴还多”的论断作个论证,也顺便具体点个数目。女儿媳妇儿们都串门儿去了,方海林就坐在院门外的石板凳儿上和街坊邻居聊天。
方贵还没有开学,在家无聊,便带玉盈出门去,说是要给玉盈弄点好吃的来。方贵从家里的麦缸里取了些麦子,提了个铁皮水桶,又拿上个木柄石头坠儿的杵子(这杵子跟何远山筑坯用的墩子差不多,只不过块头要小一些)把短柄小尖镐和一个盛饭用的铁勺。
玉盈不知道舅舅要去做什么,只听得去弄好吃的心里头就高兴,满心好奇地跟着方贵出了门。舅甥二人出了家门后,就径直往村外的大河走去。
河面上的积雪未融,只有些孩子玩耍过后留下的足印。方贵放下水桶和装麦子的口袋,凭着经验在靠近河边儿的地方用手扒开一片雪,露出冰清玉洁的河面。
他试探着敲敲河面,感觉冰层足够厚,就用短柄小尖镐熟练地在冰面上刨出一个半米多深的冰坑来,口径跟带来的杵子大小差不多。冰坑挖好以后,他把袋子里的麦子倒进坑里,便开始用杵子轻重恰当c缓急适度地往坑里头砸,动作和节奏也跟何远山筑坯有异曲同工之妙,既要讲究力度,又要讲究节奏。要像打太极拳一样,把麦子捣碎的同时,又不能使麦子溅出坑外来。
玉盈双瞪着他那双可爱的大眼睛,蹲在一旁看着舅舅在河面上捣鼓来捣鼓去,还是看不明白舅舅到底想干什么。不一会儿,麦粒就被捣得粉身碎骨,再无原形,成了一堆碎粖。方贵用铁勺把捣好的麦粖舀到铁皮桶里,收拾好工具,对玉盈说:
“走了盈盈,舅舅回家给你煮麦米粥喝去。”说着就领着玉盈往家走。
玉盈没听太清舅舅夹杂着方言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也猜到了舅舅是要用这捣碎的麦子做吃的,就满心欢喜地跟在舅舅后面,等着尝舅舅的手艺。
中午,饭桌上多了一锅麦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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