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节的远去,年味儿也渐渐淡了。伴着春夏秋冬的轮回,乡亲们也开始忙着春耕了。
方平回家一次不容易,方海林也想尽可能地多留两个女儿一些日子,这要是再一别就更不何年何有才能再见了,尤其想到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他甚至有些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女儿方平了。
方福c方贵两兄弟和弟媳秀珍,也是想尽了各种说辞,一天又一天地把两位姐姐留住。可春天终究还是要来的,元宵佳节已过,玉盈的幼儿园都已经开了学,方平还是没有动身。又过了十几天,村外大河河面上的积雪已经在夜寒昼暖的温度交替中融化了,料峭春寒又把雪水凝在原来的河面上,结成了骨骨棱棱的冰,只在有些积雪稍厚的地方,还残存着零零散散的雪渣。
不走不行了,再不走,河水都要开化了,草木都要吐芽了。
伴着二月的春风,方平和方念兄一同告别了父亲和姐姐兄弟,结伴来到了西宁火车站,踏上了归途。方贵也已经开学了,可还是请了假和方福一起来到车站给两位姐姐送行。方贵舍不得姐姐们的远行,追在火车后面哭喊,方平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跟七年前方福给她送别的场景如出一辙。
对于早已在责任的磨练中成熟起来的方福,按说应该已经能够坚强地面对这人生不可避免的离别了,可是在望着火车远去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方贵声泪俱下的招引,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儿,终于夺眶而出。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河坊村在一场纷纷扬扬的春雪中,告别了年味渐远的农历正月,迎来了生机盎然的春天。幼儿园和小学都已经开半个月了,玉盈才随着妈妈从西部的姥爷家赶回来。他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已经重新排好了座位,他就只能坐在最后一排了。
也不知是在姥爷家吃的蒸土豆和麦米粥有营养,还是高原气候刺激发了筋骨的发育,玉盈在青藏高原上住了两个月后,身高有如孙悟空七十二般变化一般,一下子在全班里脱颖而出了,即便坐在最后一排也可通视全场,所以也就“既来之,则安之”,直接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今年的这场雪降得比较晚,玉盈回到学校的时候,校园里还有大大小小未融化的雪堆,雪堆中掺杂着扫雪时混进来的泥土,泥土在白雪的对比映衬下,像是煤渣掺在了白面里。不过雪堆也在一天比一天热情的春阳中漫漫地融化着,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淌下片片水渍,雪堆旁去年秋天落下的枯叶被浸湿,枯草的根部也零星地露出了点点新绿。南墙脚下还能看到学生们除雪时堆下的几个雪人儿,南墙的阴影也抵挡不住春天的温暖,雪人也开始消融,但依然能够辨出人形。
课间的时候,玉盈在校园里走着,看着周围的一切,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很多乐趣。
玉盈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姥爷家的两个月里,他无意识地学会了些青海方言,回到老家以后,河北话和青海话夹杂着讲,说起话来非驴非马,老师和同学们听了后经常不知所云。
过了好长的时间,他才剔除了青海方言的干扰,说回了家乡的话,好比一个在夜雨里迷路的行人,雨过天晴之后又找到了北极星的方向。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样骤来骤去的说话习惯也确实确难为玉盈的。
燕子又从南方飞回来了,落满了屋檐和天线,这是每年春天都会有的风景。方平了却了探望父亲的心愿,心情一片大好。妻子和儿子的回来也让何远山喜上眉梢,心中藏不住的快乐纵情地绽放在那张被太阳晒得粗犷黝黑的脸上,春耕的活儿干着也有了劲头儿。
玉盈还继续无忧无虑地上着学。何远山和方平商量定了,今年秋天也加入村里蘑菇种植的队伍,去祖国的首都北京去闯荡闯荡,顺便也开开眼,长长见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