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住,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壁上有一个树根断掉后的圆形疤痕,直径大约有两尺。
这疤痕很好解释,一定是若干年前的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留下的。树根对于山体有把持巩固的作用,但也会破坏建筑物的根基墙体。所以,在既不影响古树生长,又不破坏建筑物主体的情况下,园林局人员会对其根须进行必要的砍伐修剪,确保两下里和平相处。
“那只是一截树根。”顾倾城解释。
“不是,那是一棵帝王血龙木,在那树下站过的,将来必成一代帝王。他,就是他——”明小姐向我一指,“他就站在帝王血龙木下,他是未来的帝王。”
我哑然失笑,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只有国家主席,哪有什么帝王?所谓帝王之术、帝王之木、帝王之相等等,不过是算命方士编纂出来骗人的。如果有人真的相信,只怕最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倾城却没将这句话视为玩笑,而是笔直地望着我。
可以想见,如果壁上疤痕处真有一棵树长出来,其树冠、树枝的确在我头,至少有十名以上的导游在场。律忠国吵嚷了几声“保安打人”之后,立刻有带着其它旅行团的导游冲过来支援。
我没有继续卷入,而是选择了回洞。
市井小民为了蝇营狗苟而战,最终结果,只会推搡,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流血殴斗事件。这跟港岛的帮派之战有着明显的区别,前者是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后者却是实实在在地拔刀砍人,生死须臾之间。
回到洞窟里,我发现宋所长正站在我的画架前。
他看得非常入神,直到我走到面前才醒觉。
“这个……龙飞,你今天画的这幅画真是……真是有点意思。几天没在一起切磋,你的画技进步太大了……”宋所长似乎有些慌乱,匆忙用闲话掩饰。
那幅画,我只打了底稿,涂抹阴影、构造对比、深化肌肉、描摹眼睛的是那神秘而古怪的明小姐。
她向我叩拜时,曾自称为“明水袖”,看来这三个字是她的全名。
“宋所长过奖了。”我说。
顾倾城与明水袖的出现十分突兀,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启迪。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愿跟任何人过多地提及她们。
“这张画真是不错,越看越有意思。咱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我还没收藏你一张画呢!不如,这张就送给我吧,做个纪念?”宋所长问。
画师都是心口如一、不善掩饰的,宋所长说是“做个纪念”,实际他的贪婪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由此我断定,这幅画一定大有价值。
“宋所长,不要急。今天这张就算了,我明天再画一幅好的给你。这张画下笔有点匆忙,人物结构不够好。”我说。
宋所长急了:“不不,这张很好,这张已经很好了。我现在就把它卷起来带走——”
说着,他开始拿开画板四周的夹子,准备取画。
我上前一步,单手搭住宋所长的右手手背,态度坚决地说:“不,宋所长,你没听明白,这张画既不出售,也不送人。君子不夺他人所爱,宋所长是君子,想必不会让我为难吧?”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明水袖的涂抹,这幅画并不会引起宋所长的觊觎。我敏锐地感觉到,一定是画中的某些元素触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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