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了排解不了的忧郁。
“七爷”乔冷秋想走上前解释,可七爷却像没看到他一样,一撅一撅从他面前晃了过去。
黄狗从村里窜出来,这不是我家的小黄吗?一定是小黄闻到他的气味了,跑出村来迎接他。“小黄,过来!”他擦了把眼泪,强装什么也没发生,且打了个口哨,远远的向小黄喊道。
小黄一路狂奔过来。搁往常,小黄一见到小主人,总是一路狂奔,然后扑到
他怀里,一边摇尾巴,一边舔他的手心手背,淘气得不亦乐乎。然而这次,小狗居然像所有人一样,无视他的存在。
“小黄,小黄”黄狗经过他面前,并没有朝他看一眼,但似乎迟缓一下,鼻子朝两边嗅了嗅,又继续向前狂奔。
接着,他看到一辆红色的自行车从村口驶出。他一眼就认出骑车的是姐姐冷艳。出村口的时候,一只黑猪挡住了去路,姐姐“嘀呤呤”响了阵车铃,那黑猪让开了。姐姐穿着粉红色衫衣,映得她的脸庞更加粉嫩精致。同样,她飞一般地从乔冷秋身边驰骋而过,没有停留。姐姐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无忧无虑。这次却一脸严肃,心事重重。
他叫“姐姐”的嘴张开着,一时怔在那里。现在他明白了,二叔c二柱c二柱家的c七爷c小黄c姐姐并不是不理他,而是根本看不到他。
他飞快的向自己家的院子奔过去。那是他熟悉的青砖小院,高耸的门楼边一棵刺槐生长着茂盛的枝叶,朱红的院门油漆驳落,门脸上贴的鲜艳的年画儿已褪成草白色,生了锈的铁门环似乎锈迹更重了。院门虚掩着,显然是刚才姐姐冷艳出门的时候没有关好。他推门进去,妈妈正在院内的轧井边洗衣服。她的紫色的头巾滑落向肩头,夹杂在妈妈的头上的白发似乎增多了,她并没有看到日思夜想的儿子正蹲在她面前。她一边艰难的揉搓衣物,一边不停的垂泪。
忽然,妈妈揉搓衣物的手顿了下,她定了定,用沾满肥皂沫的手去按太阳穴,肥皂泡雪花一般在她花白的头发上飘浮,阳光透过树隙打在她的脸上和手上,将整个院落摇曳得令人眩晕。她的手停了下来,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这种痛苦越来越加重,她的身子渐渐曲缩在一起,手指似乎在不停的颤抖。“乔树”她的嘴里呜啦啦模糊不清的低喊了一声,整个人便摔在地上,就像一具没有知觉的门扇,只有落地的声响,却没有呻吟。
“妈!”乔冷秋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他位着母亲的胳膊,想扶她起来。但他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他急得满头大汗,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爸,爸!”
没有人应。
村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鸣蝉知拉知拉地叫,叫空了整个乔家庄。
他去邻居家喊人,同样没有人应,仿佛一下子乔家庄的人都走空了。没有人能看到他,也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他像抓着一个救命稻草,转身抓住那个人的手,这次他抓住了。是休离。
“休前辈,快救救我妈”他已彻底失了分寸,眼眶挂着泪,第一次求这个他讨厌的家伙。
休离没说话,他像一个看戏的人,终于等到了戏的高潮,而在戏码已无法控制就要演砸的时候,自己又俨然是个救场的人,他喜欢扮演这个角色,尽管这个角色并不一定能获得观众的喝彩。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便轻施法诀,念动神至,空中瞬时结成一个紫色的气场,若一个偌大的气泡,那气泡高速运转,崩裂出无数个细小的水花,如烟似雾,呈现出七彩光芒。母亲被笼罩在七彩光中,安详的像一个熟睡的巨猫,忽然电光一闪,七彩光芒尽失,院落的轧井旁空无一人。只有未洗完的衣物,黑色的湿泥和灰白的干土。
“这里有人破法!我们得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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