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争很快结束,从南域跳下城门,到永安完全沦陷,前后用了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是晏无心打过最快的一场仗,亦是伤亡最少的一场仗,同样也是最让人痛心的一场仗。
本该被拘捕的南钰只是被铁链绑住了双脚,她怀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眼神呆滞,失魂落魄,可怜极了。
但没有人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人们只瞧见了她的可怜模样,可又有谁见到了她使那些狠手段的时候呢?
清藕的尸首被收敛起,停在南钰面前,她所说的化魂散的解药已经被寻素找到了,握着这瓶解药,晏无心内心复杂无比。
他承认,不得不承认,这一辈子是他亏欠清藕的。
清藕确实做过许多对不起他的事,也确实利用过她,但清藕救了他三次,亦是不争的事实。
他自认最亏欠的,不是这几条命,而是清藕对她的情意。
该如何评价清藕,就连晏无心自己也不清楚了。她是好人吗?不,她不是好人,她为了中域王的野心,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当初若不是莫公子出现,及时找出了引出蛊虫的办法,沈含笑又把那个办法及时带回去,在镇江时,就不知道有多少将士会因为中蛊虫而死。
如今的天下,许也不会是北岷的天下。
她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那她是一个恶人吗?一开始时,她确实是恶人,彻头彻尾的恶人。到了后来,她也是恶人,晏无心却无法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她是恶人,该对她熟视无睹,冷血无情了。
无论清藕为晏无心挡剑的本意是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至少她把自己刻在了晏无心心里,用一条命,换来了她心仪的男人永远地记住了自己。
尽管晏无心记住她,不是因为喜欢和爱,但她九泉有知,也该心满意足了。
打了胜仗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送到了沈含笑那儿,得知此战北岷伤亡甚小,晏无心有惊无险,毫发无伤时,沈含笑松了一口气。
“咱们去永安。”沈含笑扶着碧溪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晏无心特意让人在附近农家借的一辆特别简陋的马车就停在帐外,马车里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坐上去很是松软舒服。
品延背起沈含笑来,把她背到了马车上,碧溪一同坐进马车里,负责一路上照顾沈含笑。
“我哪有这么娇弱。”沈含笑扯起一张薄被来盖到碧溪腿上,笑着抱怨道:“只是一点儿轻微的腿伤,却搞得我好像是残疾了似的。”
打了胜仗,碧溪十分开心,亦笑着回道:“你这啊,得好好休养,不然就真的残疾了。”
沈含笑笑,掀开车帘,马车已经摇摇晃晃地起步,剩下的三千士兵分别在自己的前后左右,周密地把她保护起来。
当她看见路边上烧焦的黑炭时,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夜袭永安城,却中中域王埋伏时的场景,她的笑容敛去。
“刚刚来通传的小兵说,晏无心他有惊无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毫发无伤。”
“那小兵就在马车后面跟着,小姐你真的着急想知道,把他叫来问问就清楚了。”
小兵很快被招到沈含笑面前,他骑着一匹马,和马车并驾齐驱,沈含笑掀开车帘,询问道:“王爷真的没事吗?”
“回沈将军,王爷真的没事。”
“那你说的有惊无险指的是什么?”碧溪插嘴问。
小兵如实把清藕为晏无心挡箭的事相告,沈含笑愣一下,挥手让小兵退下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清藕她替晏无心挡了一箭c死了?”
碧溪屏息,二人的心情皆是复杂无比。过了一会儿,沈含笑缓过来,叹一声:“她倒也是个痴心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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