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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的一天早上，顾耳穿戴整齐后将衣橱里那件再次亲手洗净灰蓝色外套取出，叠好后放入一只黑色袋子里。

    那天她从徐牧的教室逃出来，原本将外套又扔进了垃圾桶。可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于是她只好又回到垃圾桶旁将外套从袋子里翻出来，扔掉了袋子。

    她挎着被外套塞的鼓鼓的包包，疲倦地回到教室。姜如烈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板着一副请勿打扰的神色，甩甩头，挥手让他识相地离她远点儿。

    半夜的时候，顾耳躺在床上。床头的小台灯亮着，散发出暖黄的微光。她倚着柔软的枕头，双目死死地盯着被自己扔在书桌上的像吃饱了的包包。

    她纠结着，亦是不安着。第一次，为一个与自己什么都算不上的人她跟自己暗暗较劲。喝完的土耳其咖啡安静地坐在窗边，淡淡的咖啡香味悠悠飘过来，和着呼吸的节奏，一点一点渗入她的五腹六脏。她更没了睡意。

    歪头瞟了一眼小闹钟，短短的钟摆骄傲地指着三点的位置，长一点的那根像个强迫患者马不停蹄地赶着路。滴答滴答，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顾耳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为什么自己非要跟徐牧争呢？衣服不是让他给拿走了么，那就当作给他了就好啊。自己凭什么要去拿回来呢？

    好像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她又看了一眼包包，然后便关掉台灯翻过身睡觉。可是还是没有办法睡着。早上发生的一切像一群疯魔乱兽齐齐涌向她的脑海，每一只都非要在她的神经啃噬上一番才肯作罢。

    从纪汶到徐牧，每一个情节都快把她逼疯了。

    她突然掀开被子从软软的床上弹坐起来，冲着暗黑的房间吼了一声。顾青还没回来，此时没人应她。寒气越来越深，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窗外仍旧是灯红酒绿。顾青此时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工作着，或者，风流着？

    房间里才像是真正的夜晚。黑暗如死伤的动物身上流出的浓稠的血液，缓缓淌过顾耳的身体，顺着七窍六孔钻入心脏，恶心难受得要命。顾耳只觉得自己想要哭出声来。

    然后她真的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在偌大的空洞的房子里，她像一只被弃尸荒野的怨鬼，低缓地哭诉着生的渺茫，同时也对生有着无限欲求。她下了床走到书桌前，从包里取出那件在黑暗里看不清长相只闻得到味道的外套，然后光着脚走到洗衣房一边哭一边用手细心洗。

    晒干后顾耳其实有想过不还给徐牧了。可是她最后还是决定还给他，甚至，写长纸条给他礼貌地道个歉也是无妨的。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换回自己在徐牧心中哪怕那么一丁点儿形象。

    她提好袋子，没有等姜如烈，便一个人先去了学校。

    姜如衣和徐牧一般是很早就到了学校的，所以顾耳要赶着在他们之前把衣服放到徐牧的位置上。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走到徐牧教室门口，姜如衣已经在和徐牧共同分享一份早餐了。姜如衣趴在徐牧的对面，一边往自己嘴里送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徐牧。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间，都充满了小女人的幸福感。

    而徐牧，虽然幸福感没有姜如衣那么强烈，可他微笑的眉眼却也泄露出了他现在有多快乐。

    还要，去打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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