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商船,王乐正带着丁修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待到接近南京处,便转往了里下河,京城寒冷,但在这里,沿里下河一路行来却见长堤柳烟,鱼跃涟漪,弥望无际,又有风逐水声,叮叮咕咕,击石入耳悦心。立于船头,欣赏着风景,旁边又有丁修殷勤侍候着,王乐正自是通体舒泰,悠然自得。
永乐十九年,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意,这南京便成了留都。除了没有皇帝之外,其他一切和京城没什么分别,要皇宫有皇宫,要官僚有官僚。留都留都,一则为了统领南方各省,避免京师远离,江南化为法外之地;二则就是守护京杭大运河这条南北交流的命脉,可及时疏通淤塞,畅通钱粮赋税。南京,地处江南繁华之地,又临京杭大运河,可谓是“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这里除了正统到嘉靖年间被大风暴雨破坏了诸多建筑外,其余时候可谓是太平无事,怪不得这般鼎盛。
为了寻找云何寺,王乐正和丁修在城里一路打听,可这毕竟是明洪武年间的事情了,两百年的时光,荏苒岁月,斗转星移,即使是南京这般繁华之地也足以被改变很多事情,时光经过必会留痕,譬如那斑驳的城墙,逝去的红颜。这个时代又没有大数据可以在海量的信息,于千丝万缕中为你剥离出你所需求的联系。就像后世,一个人由于某种需要想在这八百多万人口的南京城里找出另外一个人,但是他只有那个人的姓名,其他的一概不知,于是试着把这个姓名加上“南京”代入搜索引擎,网络爬虫为他在各个数据库中抓取了百万词目,但是他硬生生的在其中一个论坛中找到了那个人被上传的结婚录像,最终根据录像上显示的位置找到了那个人的家庭住址,就是这么可怕!
可是这里是明朝的南京,而且南京城外佛寺如云,云何寺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座,王乐正只记得那里的断桥墓碑和当时不知名却佛法高深的主持叫见痴和尚,再附加上两百年的光阴,可谓是云中掩月,困难重重。
一个多月,翻看了周边各地的县志,经过了不可胜数的走访,皇天不负有心人,王乐正和丁修终于找到了--云何寺!
梧桐叶黄,此时的南京城也是有些湿冷,王乐正带着丁修一路向郊外走去,空气明净,风息温顺,山林吹度,淡香幽远,晨光微冷,这郊外乡区的妇女们却是已起早做饭,男人们也带着孩子沿着小道溜起了弯。继续前行,“叮叮咕咕”,清越、自由、欢快,击石,入耳,悦心,是小溪,穿街入户,带着清澈冷冽,夹着气韵悠扬。王乐正的脚步忽然急促了起来,果然前面有座石桥。
是那座石桥,两百多年了,它还在这里!
两百多年前,一位叫陆竹的大师曾对一个叫细雨的杀手说道:“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在桥上走过。”
是这里了!前面必是云何寺!
王乐正笑意浓厚,脚步也愈发轻快了,甚至还动用了腾挪身法,他身后的丁修也自是高兴,毕竟不用再做那酒馆茶肆到处寻问,各地县志寻章摘句、皓首穷经的苦活了。
过了这里的小桥流水,前方已是些枯藤老树,幽静无人,低垂的枝杈上,几只乌鸦被王乐正这不速之客惊扰,“呱呱”聒噪,扑腾掉了树上的一些寒霜,见未把这厚脸的来人驱走,只得讪讪地飞走了。时光飞逝,这云何寺竟已如深秋黄叶般破败,想来当时陆竹死去,见痴大师又是那世外之人,惯求因果机缘,禅机一到,自然寂灭,绝不会经营这寺沾染上人间的香火金钱俗物,此后又经两百年风吹雨打,残损至此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生未必乐,死未必苦。”洒脱若浮云,生死已看淡,或许即使是见痴大师和陆竹仍在这里,看到这云何寺的残垣断瓦,也不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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